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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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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勒斯并不急于到投降的德国赴任。他先是休假一周,跟盖沃尼兹一起写 “日出行动”报告,之后,他托玛丽·班克罗夫特照顾克洛弗和女儿琼,自己飞到华盛顿与多诺万会面,然后到纽约和沙利文-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与合作伙伴会面协商。旅途中,痛风一直在继续困扰着他。律师事务所从7月1日停发了他的工资,所以杜勒斯开始从战略情报局领取薪水。每月达850美元。在德国工作期间,他把其中的一部分寄给了仍在伯尔尼的妻子克洛弗和女儿琼。

在他返回欧洲在伦敦逗留时,英国人把他奉为上宾,让他享受了皇家待遇,带他私下拜会了丘吉尔,并为他举办了答谢晚宴。1945年7月6日,他把伯尔尼站和绅士街的公寓移交给了罗伯特·乔伊斯,一个耶鲁大学毕业的驻外事务处官员,曾在战略情报局参加巴尔干地区的行动。第二天,杜勒斯穿一件宽松无徽章的陆军军装,飞到了德国的威斯巴登。多诺万申请让他做一名职位与将军相同的文官,因为他现在从事的是将军规格的工作。他的特派团不仅要监督战略情报局在德国的情报工作,同时也要兼顾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和瑞士。五角大楼一直推诿,但还是同意了让他住在将军规格的住处。

杜勒斯依然还在竞争对手的监视之下。一个在多诺万背后建立的名叫“池塘”的军事间谍组织的间谍,向他们的领导约翰·格朗贝克汇报,称杜勒斯计划利用政府部门的飞机,每月三次去探望他在伯尔尼的家属。同时,战略情报局有流言说,多诺万把杜勒斯弄到威斯巴登是怕他碍手碍脚。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计划将是白费心机。杜勒斯认为待在被纳粹搅得乱七八糟的德国并非长久之计。

他到达威斯巴登时,美国有300多万的部队在欧洲,其中160万人在按照2月份雅尔塔会议中划分的地盘与苏联、英国和法国军队在德国占领区。缴枪投降的德国士兵大约有1100万人。暴力事件并没有在欧战胜利日终结。在5月8日投降后,大部分饱受战争蹂躏的欧洲地区陷入了无政府状态,机构被摧毁、政府流亡、边界解散、银行关闭、法律和秩序缺失。整个大陆的生活仿佛回到了中世纪,1700个苏联城市和乡镇被毁,三分之一的希腊森林消失,上千年的波兰建筑被一扫而光,德国只有2%的工业生产能力尚存,4000万人死去,其中2700万是苏联人,一度令欧洲繁荣的地带现在人烟稀少。

在德国,600万人被杀,很多腐烂的尸体散乱在废墟中。欧洲成了战争孤儿的大陆,仅德国就有100多万孤儿,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像野兽一样游荡在犯罪团伙中。多达4000万人流离失所,其中在德国做苦役的劳工想方设法返回自己的祖国。其他人,如德国人,被炮弹炸出了家门或被强行赶出了东欧社区。复仇之势如星火燎原,整个大陆内战和种族清洗此起彼伏,胜利者逮捕、殴打、奴役或谋杀被征服者。红军对德国百姓的“野蛮行径”愈演愈烈,斯大林担心“反冲”,最后发出命令让他们适可而止。

连续三周,赫尔姆斯在巴黎为战后德国筛选战略情报局官员,选中了50人,他们德语跟他一样流利。然后在4月5日,他随着向前挺进的盟军搬到了卢森堡,在那里为这个特派团建立了临时总部,并用“经济分析部”的名称做幌子。6月1日,他飞往了威斯巴登南部的一个郊区比布列希,先遣队已经在汉高汽酒香槟厂建立了永久性总部。除了内衣和备用制服外,赫尔姆斯还在行李袋中塞满了他认为必要的救生物品,如医药、茶叶、糖果。

然而,这个总部住宿环境很舒适,而且酒品供应丰富。威斯巴登位于法兰克福西部的莱茵河上,是一座温泉城,曾经是布莱德雷第十二集团军的指挥所,有幸逃过了盟军的狂轰滥炸,很多设施完好无损,比如赌场和剧院以及热硫浴。这些设施曾经让帝国财源滚滚而来。在比布列希的郊区,到处都是设备完善的别墅和郁郁葱葱的花园,汉高汽酒香槟厂虽遭到轰炸,但窖藏丰富,而且还在继续生产气泡葡萄酒。赫尔姆斯征用了八所住宅(有的带着佣人)和工厂附近的一座公寓楼做员工宿舍。他与其他几个军官住在一幢别墅里,他们戏称为“角兔俱乐部”,因为别墅墙上挂满装裱过的动物战利品,其中的一个动物标本是在一只兔子头上安上了犄角。间谍办公室就设置在了香槟酒香尚存的工厂行政大楼里,安装了防盗门和铁丝网。战略情报局特工起初免费痛饮气泡酒,最终还是建立了一个“战云”军官俱乐部,一杯酒付给厂商10美分。

正如在瑞士所做的那样,杜勒斯在威斯巴登组织了一个全方位服务的间谍行动机构。他带来了间谍官员,让他们在整个德国招募外国线人,搜集情报;还从伦敦带来了像阿瑟·施莱辛格等研究分析师,对招来的特工进行评估。反情报间谍负责渗透到苏联机构等;还有医疗、通讯和行政等全套支持团队。此时赫尔姆斯已经晋升为海军少校,担任间谍部副手,协助伊德斯·范·德·格拉赫特中校领导所谓的“生产部”。中校是名一丝不苟的美籍奥地利人,加入战略情报局前,曾是五角大楼的首席建筑设计师,在伦敦站曾管理荷兰的间谍行动。格拉赫特和赫尔姆斯迅速建立了“P分队”间谍前哨,分布在威斯巴登、柏林、不来梅、海德堡、卡塞尔、慕尼黑、纽伦堡以及英国和苏联占领区。

从伯尔尼来的人中,盖沃尼兹成了杜勒斯的政治心腹,就如在瑞士一样。7月20日刺杀行动失败后,吉泽菲乌斯一直仓皇逃窜,现在已经是鬓发斑白,负责帮助找寻德国其他几个同谋者来协助杜勒斯的工作。科尔贝因为在战时帮助过同盟国,在战后被他的政府列入了黑名单。7月底,战略情报局为他提供了一部汽车和一套柏林公寓,他现在是杜勒斯对苏联和德国共产党分子行动的卧底了。玛丽·班克罗夫特拒绝了杜勒斯请她加入柏林的邀请。伯尔尼站的工作已经耗尽了她的身心和情感。她回忆说:“我再也不想听到‘情报工作’这个字眼了。”

凯西拒绝任命后,杜勒斯找来了海军司令弗兰克·威斯纳担任他的情报主管,并督导范·德·格拉赫特和赫尔姆斯的间谍分队。威斯纳来自密西西比,粗壮结实,精力旺盛,在弗吉尼亚大学读书时就是田径高手,握拳时喜欢欣赏他那粗壮胳膊的肌肉纹。后来他厌倦了在华尔街做律师,在珍珠港被偷袭六个月前参加了海军。在战略情报局,他对纳粹恨之入骨,对苏联也充满强烈的“道德”义愤。因为在布加勒斯特驻扎期间,他亲眼目睹了1944年初红军占领罗马尼亚时的 “野蛮”战术。

威斯纳是个工作狂,不喜欢社交派对;对是非对错也泾渭分明,热衷于秘密行动。尤其是现在,对苏联人的厌恶与日俱增。赫尔姆斯觉得此人不可思议,他怎么可以在琢磨棘手的间谍问题时,把一只脚翘在办公桌的抽屉上,然后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地在嘴边滑来滑去。他当时并不知道威斯纳可能患有躁郁症,这种精神病最后导致他在1965年自杀身亡。

杜勒斯很高兴威斯纳任其秘密情报处处长。凯西也认为他是担当此任的最佳人选。与杜勒斯不同,海军司令是一个高效而严苛的管理者,对管教那些懒虫从不手软。然而威斯纳与杜勒斯的关系并不亲密,后者喜欢出风头而前者喜欢低调行事。他反而对赫尔姆斯更亲近,认为他是可造之才。尽管这两人性格迥异,但一直保持着亲密的朋友关系,直到威斯纳去世。在香槟厂的早期岁月里,赫尔姆斯很善于在德国各地为特派团建立复杂的间谍机构。其绩效报告称,赫尔姆斯对德国知识广博、语言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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