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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大炮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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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8日中午12点至下午1点30分,佳姻东侧的山脊

对拿破仑来说,投入战斗突然变得极其紧急。乔纳森·利奇上尉与约翰·金凯德中尉是驻扎在拉艾圣以北采砂场的英军来复枪兵的指挥官。在他们正聆听右侧将近一英里开外乌古蒙的战斗时,一发流弹打烂了一个来复枪兵的脑袋。他们朝着对面的空间望去,试图找出炮弹的来处,但是并没有暴露位置的烟雾喷出。“到此时为止人们只是以茫然的表情怀疑地看着,几乎一个人也无法辨别,”金凯德回忆道,“但是,不久就可以看到无数的小黑点在前方以固定的距离各就各位,我从经验得知它们是数量众多的火炮,虽然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但它们正毫无疑问地预示着我们注定不会成为空闲的旁观者。”利奇上尉计算出至少有50门火炮正瞄准阿尔滕师和皮克顿师。1

拿破仑钟爱火炮。他称呼自己的12磅炮是他的“漂亮女儿”(belles filles),喜欢把它们集中起来,然后用压倒性的火力向他意图发起决定性攻击的地点开火。1806年在耶拿击败普鲁士人时,他集中了25门火炮;第二年在弗里德兰对抗俄国人时是36门;1809年在瓦格拉姆迎战奥地利人时超过了100门;1813年在吕岑是58门;在莱比锡是80门;在哈瑙是56门;1814年在克拉奥讷击败布吕歇尔时是72门。这是一个令人生畏的特点。急速推进的众多骑炮以霰弹轰击俄军阵线赢得了弗里德兰会战,而在吕岑,据称近卫炮兵的每门火炮以每小时50发炮弹的射速射击了两个小时(总数是5800发),从而在敌军战线中轰出一个缺口。这种炮阵的效应并不仅仅是它造成的伤亡,精神影响也同样重大。炮口下,士兵的士气会因为持续不断的掩护炮火,以及意识到己方火炮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回击而不断衰减。一个由80门火炮组成的炮阵,可以向对面的敌人阵地每小时射击2000发炮弹,并且仍可以在攻击展开前的数分钟里增加射速。2在西班牙败于英国人之手时,他严厉斥责兄长约瑟夫:“纵队无法击溃横队,除非他们由优势的炮兵火力支援。”3炮兵是拿破仑占据明显优势的兵种——254门对156门,而他正是意图使用这一兵种征服盟军。

当盟军左翼中心对面的一支庞大炮兵正逐渐清晰地形成时,米夫林将军给布吕歇尔与格奈泽瑙写信,告诉他们三个可能事件中的第二个——一次指向威灵顿中路的进攻,确切地说正在发生。4

最初,德萨勒将他的56门火炮部署在了佳姻(一座位于布鲁塞尔大道上的酒馆)以东的山脊上,位于一条通向帕佩洛特农场的小路后面,或者说与它平行。5山脊在一条向东部突出的斜线上,大致与威灵顿的前线平行。火炮距离盟军的火炮与散兵大致半英里,相较于山脊后方的步兵则更远,不过即便是他们背后的骑兵也在炮弹第一次弹起的长射程之内。炮兵总指挥官吕蒂将军命令德萨勒挑选一个前沿阵地,一旦德隆的步兵击退了威灵顿的前线部队,炮兵就可以推进到那里。再向前500码有一条稍微低矮一些的山脊,它位于一个更为主导的位置——在拉艾圣后面大约250码处,距离盟军所在的山脊约600码,对炮兵来说这是理想的有效射程,因而吕蒂命令炮阵尽快前移至这一位置。6移动将在德隆的步兵同盟军阵线接近之后进行,在那一阶段炮兵将不得不停止射击,以避免射杀己方士兵。

一个拥有8门火炮的炮连将在正前方排开100码长,考虑到炮连间的间隙,所以德萨勒的战线将会从佳姻以东的一个位置延长八九百码,越过拉艾圣指向阿尔滕与皮克顿的师,以及他们后方的蒙圣让。如果拿破仑已经从近卫军中抽调火炮进行增强,之后他也确实这样做了,那时阵线将会更长。大约630人为德萨勒的火炮服务。在后面约30码的位置是前车,6磅炮的前车由6匹马拖运,12磅炮的是8匹,每两匹马又有一个骑手掌控。更往后是第一批装载弹药的弹药车,每辆车由4匹马拖运。每门6磅炮拥有两辆弹药车,每门12磅炮则有3辆。因此,山脊上有至少1400人、1000多匹马和至少136辆弹药车。

当大炮阵开火时,山顶上阿尔滕步兵前方的盟军炮兵“损失惨重”,一些弹药车被炸毁。7劳埃德、克利夫斯与罗斯的炮连因最为暴露而首当其冲,卡瓦利耶·梅塞回忆起遇到骑马返回后方寻求支援的劳埃德的场景,称后者请求他:“看在上帝的分上帮我一把吧,否则我将被毁灭。我的炮连被炸得粉碎,弹药也耗尽了,除非获得支援,我们将被彻底毁灭。”8在东面不远处,罗斯的3门火炮在开局的掩护炮火中被摧毁。他的一个炮手写道:“所有未曾发射一枚子弹的人都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世界正在走向毁灭。”9

大多数英国军队仍然隐藏在山脊的背坡,他们以横队躺在淤泥里,为了避免武器受潮将它们堆叠在一起。在步兵的后面,牵着马匹的骑兵同样躺了下来。他们在山脊的顶端布置了警戒哨以便观察战事的进展,但是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天气再次转晴,但闷热又潮湿,烟雾缭绕在每一个交战之地。偶尔当风力变强时,人们可以看到一些情况,但是大多数时间都烟雾弥漫,因此在任意距离都无法看清目标。

发射炮弹的技艺是让它们在低弹道弹射,就像石块在海面上打出水漂一样,因为在完整的飞行过程中这能提供最大的击杀机会。在此次战斗中,柔软的地面减弱了发射技术的影响,但是地面也没有松软到炮弹在第一次撞击时就伴随巨大的嘎吱声干脆地停下。实心弹在烂泥中继续弹起,大部分榴弹在潮湿的土地上仍然爆炸开来,即使它们并不像期望的那样在空中爆炸。结果,对双方来说,火炮无疑仍是效率最高的杀手。

56门火炮以每小时1400发实心弹和榴弹的均速向威灵顿的战线倾泻火力(而这只是最小值,因为拿破仑可能部署了更多的火炮)。当炮手在一次进攻前或者为了让敌军恐惧而增加到最高射速时,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每分钟发射同样数量的炮弹。10

因为山脊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变宽,基尔曼斯埃格的汉诺威人与附近的拿骚人无法像其他旅那样有效地隐藏在山脊背后,只能暴露在大炮阵的直接火力之下。就像拿破仑想的那样,基尔曼斯埃格麾下吕讷堡营的卡尔·雅各比上尉便是那些感受到轰击产生的震撼与恐怖的人之一,但是这并没有使他感到畏惧:


一种奇妙的崇高感笼罩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曾在许多战斗中奋勇作战,但是之前从未像这次一样作为一支庞大军队的一部分。先前,我们也从未参加过一场能够决定远近国家命运的战斗。当炮击变得愈加猛烈,当我们注意到敌军的攻击纵队深入战场,当最前面的法军各营开始展开……夜间和早上的所有苦难都被忘却了。

KGL第五战列营的埃德蒙·惠特利中尉写道:“几乎可以感到空气因为大量炮击而产生的波动。第一个被击中的人位于我左侧第五列。他极度扭曲地侧躺在地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皱缩起来,他在剧烈的疼痛中不停转动着手肘,然后彻底倒下荣耀地死去了,将他的最后一息留在了这块著名的战地。上帝保佑我!”

虽然阿尔滕的士兵遭受了一些伤亡,但是绝大多数的炮弹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跳飞到预备队所在的空间,比如拿骚人报告称在这一阶段遭受了约80人的伤亡。在他们的后面,冯·阿伦席尔德少将的骠骑兵损失了数个士兵和20匹战马,尽管他们移动了位置以避开火线。KGL第三骠骑兵团团长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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