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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CEO在任務中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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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有利的事件,以取得平衡。我們對於正面經驗細節的記憶比負面經驗還多,彷彿隨時準備把這些正面經驗拿出來與大家細細分享一樣。但在我們對其他人的正面和負面經驗的記憶裡,並不會出現這種不對稱的細節描述。

更重要的是,當我們對某人重述一項經驗,重述這個動作本身就會改變對這件事的記憶。因此,如果我們每次都重塑一丁點的故事、略過某些不便的事實、誇大某些有利的部分,隨著時間過去,我們便能改變對發生事件的真實信念。這大概也有利於我們說服他人故事的真實性。

當然,人們不會總是覺得自己過度膨脹,還是會有自卑的情緒。人類心智內建某套解釋──推測的解釋,說明這些事物對於某些經驗會產生何種演化上的意義,聽起來還頗為合理。人們之間還會有其他差異,影響他們說出自己的故事並對其深信不已。在一項研究中,那些被評為高度外向、高度神經質的人,每天都要記錄自己的情緒經驗。外向的人事後回憶起該事件時,會有比真實情況更正面的回憶;而神經質的人則出現比真實情況更負面的記憶。這項結果證實了,自我膨脹雖然是我們這個物種的常態,卻不是鐵律。但要注意的是,這兩種人都是錯的,其獨特的個性把他們導向不同種類的錯覺。而在這兩種情況中,錯覺都是操作型詞彙。

述說自己故事的類型,也會隨著文化改變。一般而言,在某些面向上,亞洲人自我膨脹的程度會低於西方人;而像是對群體忠誠這種「集體主義」的德性,亞洲人自我膨脹的程度就會高於西方人。儘管如此,自我膨脹的基本模式舉世皆然,尤其在涉及公正等道德因素時更是如此。一般來說,人們會認為自己在道德上高於平均值。這是自我膨脹之中特別重要的一部分,因為這會替自以為義添加柴火,引發人類之間的衝突,並持續下去,從爭吵到戰爭都是如此。

因此,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們,我們至少活在兩種錯覺之中。一種是關於意識自我的本質:我們認為意識自我對事情的掌握遠多於實際情況。另一種錯覺是關於我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也就是我們的能力和正直。或可稱這兩種錯誤概念為「關於我們自我的錯覺」,以及「關於我們自己的錯覺」。這兩種錯覺通力合作,第一種有助於我們說服世界自己是連貫的、是一致的行動者:我們不會毫無來由地去做某件事,會這麼做是有道理的。如果我們的行為值得獎賞或責備,那個內在的我們也理應受到獎賞或責備。第二種則有助於說服世界,我們理應受到的是獎賞而非責備。我們比一般人更有道德,也比一般隊友更有貢獻。我們有「利效」。

換句話說,如果你在大腦中內建了一個負責掌管公共關係的元件,那麼這個東西看起來就像是意識自我。人類學家傑洛米.巴寇寫道:「我們可以這麼主張:自我在演化上的主要功能,就是做為印象管理的器官(而不是像民俗心理學所主張的決策者)。」我唯一要補充的,就是民俗心理學本身可能也是演化功能的一部分。我們得相信自我的能力,才能把自己展現為有效的、正直的人。



眾多心智


如果意識自我不是CEO,沒能主導它自認在主導的所有行為,那行為究竟是如何受到導引的?決定又是怎麼做出來的?

在心理學領域,尤其是演化心理學中,對於這些問題有個越來越普遍的答案:心智是「模組化」的。在這個觀點下,你的心智由許多特化的模組所構成(這些模組會評估情況並做出反應),而你的行為,就是由這些模組之間的交互作用形塑而成。而這些交互作用大多都是在你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發生的。

即便心智的模組模型仍舊年輕且內容尚未充實,前景依舊看好。首先,它在演化方面是有意義的:心智一點一滴、一磚一瓦地建構起來,一旦我們的物種遭遇新的挑戰,心智就會加入新的成分。一如所見,這個模型也有助於我們理解生命中某些重大的內在衝突,例如是否要欺騙配偶、是否要服用成癮藥物,以及是否要再吃一個糖粉甜甜圈。或許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目的是:把心智想成模組,有助於理解你從靜坐指導老師那裡聽到的東西,諸如「思想會自行思考」,也可以理解「欣賞這項事實」能讓人獲得解脫。

但是心智的模組化模型有個大問題:它的名字。「模組」一詞本身就容易遭受曲解,所以在我們進入模組化心智的運作之前,容我先羅列三種你不該如此設想它的方式,來預防誤解:

•模組不是實體的隔間。你無法指著腦中某個區塊,然後說:「這塊模組幫助我從人們的話語、身體語言和面部表情推斷出他們在想什麼。」心理學家確實認為有「心智理論」模組(自閉症就與這個模組的缺失有關),但是當科學家試著要從腦部掃描去描繪這個模組,卻發現它廣布腦中各個區域。有時會比較集中某個區域,有時則集中在另一個區塊。

•不同的模組,並不像瑞士萬用刀上的刀具,或是智慧型手機上的應用程式。我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並不是那麼決然篤定。因為即使是模組典範的支持者,有時確實會用這幾種東西來比喻,但事實上,不同心智模組之間的交互作用和重疊性,比瑞士刀或手機應用程式還要多出許多。

舉例來說,有些心理學家主張,「騙子偵測模組」能幫助你設想誰是值得信賴的。這個模組應會借鑑於「心智理論」模組,但或許不全然是。它或許也會借鑑於心智模組之外的大腦區塊。例如,它可能會與標籤模組交流訊息,而該模組則根據人們是否通過騙子偵測的測試,給予正評或負評。

讓事情更加複雜的是,要偵測的騙子還分不同種類:有交易型騙子(如不擇手段的二手車推銷員),也有性愛騙子(如不忠的配偶)。如果這兩種騙子偵測都由單一模組掌管,是否說得過去?真實情況更像是這兩者之間有某些重疊。

在這兩種案例中,我們可能都會在對方陳述一些令人懷疑的內容時,評估他的眼睛是否能直視我們。但是光靠重疊的部分並不足夠。因為,首先,驅動騙子偵測機制的動機系統,在這兩種情況中就不一樣。讓我格外關注在二手車推銷員面部表情的,並不是嫉妒。要是我認定他不值得信賴,我也不會因嫉妒而暴怒(但要是車子賣給我之後壞掉,我才得出這個結論,那麼可能就會出現非嫉妒的暴怒)。總之,我們心智模組之間的實際分工和畫定,會比「模組」字面上看來還要不明確。而模組之間交互作用的範圍,也比它字面上還要廣泛。因此,如果你寧可使用網絡或是系統等詞彙來描述心智運作,也無可厚非。

•心智模組不像公司組織架構圖中的各個部門。上述已經提過,模組之間的互動和重疊如此多變, 而我們的心智又缺乏CEO。不過,或許仍然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在理想狀態下,公司和心智的運作方式仍非常不同。

心智模組通常缺乏的特點之一,就是服從與和諧。是的,模組之間有時會相互合作,但也會相互競爭,而且競爭激烈。有人曾經為大型企業製作了一系列的搞笑版組織架構圖,而以內鬥聞名的微軟,被描繪為圓形的行刑隊(編注:原指對付共同對手的團隊,因內鬥而相互攻擊)。我們的心智還不至於被內在鬥爭撕裂,但有時已十分接近微軟的組織架構。裂腦實驗的先驅葛詹尼加寫道:「心智模組之間,單就外觀看不出來有階序運作,但其實正在內部發生。這是個自由放任的自組織系統,並不會回報給總部。」

最後一句話其實是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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