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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约挂毯的画面显示,此时的人们正在把武器和红酒运上战船。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运送过程相当有序。他们或者扛着这些物件,或者用车子运送它们。《黑斯廷斯战役之歌》准确地捕捉了这一喜庆而又忙乱的气氛:
一时之间,所有人心力合一,要将他们自己托付给终于平静下来的大海。尽管分散在各地,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立刻跑去工作。一些人爬上了桅杆,而一些人则升起了风帆。许多人奋力将骑士的战马拉上了船,其余的人则匆匆收好了自己的武器。就像鸽群寻找它们的巢一样,成群的步兵争先恐后地找好自己在船上的位置。我的天,当水兵们寻找他们的船桨,骑士们寻找他们的武器的时候,竟会突然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7
令人沮丧的是,原始文献中所记载的日期各不相同。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无法得知这一奇景究竟发生在哪一天。这件事很可能发生在9月27日,也可能是在9月28日。然而,我们可以通过观察潮汐来估计,诺曼人是在一天当中的什么时候出航的。诺曼人需要在涨潮的时候开船,并赶在退潮之前离港。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们所有满载的船只都有足够的时间出港。1066年9月27日,圣瓦莱里附近海域于早上9点左右开始落潮,而开始涨潮的时间则约为下午3点。下午5点30分之前,这里的太阳刚刚落下。这非常符合《黑斯廷斯战役之歌》的记载。当船只最终离开它们的停泊地时,“天色已晚,落下的太阳在天边闪耀着余晖”。也就在这个时候,公爵的座舰一马当先,开始引领整个船队。8
我们有幸可以看到有关威廉座舰的描述。根据《船籍簿》末尾增加的几行字,我们可以知道,它叫“摩拉号”(Mora)。这是他的妻子玛蒂尔达为他准备的船只。遗憾的是,我们无法确定船名的含义(尽管有关于它的各种猜测)。《船籍簿》也告诉我们,在船只即将完成之际,玛蒂尔达让人在船上加了一个最后的点缀:船头的那个镀金的小型男孩雕像。男孩一只手拿着小号,另一只手则遥指英格兰。巴约挂毯所描绘的一艘船上面也出现了类似的雕像。9
据普瓦捷的威廉记载,舰队一到达公开水域,便马上下锚。这样做的部分原因在于,舰队就能组成《黑斯廷斯战役之歌》所谓的“有序阵形”。但也正如普瓦捷所说的那样,他们这样做也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会在黎明之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并在一块充满敌意的、未知的陆地上遭遇危险”。当然,他们并不缺少建议。那些之前曾横渡海峡数百次的水手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登陆时机。英格兰海岸距圣瓦莱里约60英里,如果他们保持3到4节的航行速度,全程至少要花费12个小时。这也就意味着,正如普瓦捷所说的那样,舰队会在日出前抵达英格兰。因此,当夜幕降临后,他们又在入海口逗留了几个小时。《黑斯廷斯战役之歌》写道,当天空布满了星辰时,海面上满是闪动摇曳的火把。最后(大约在晚上9时),威廉的船上亮起了一盏灯。号角被吹响,而舰队继续航行。10
到了第2天早上大约6点的时候,旭日东升,“摩拉号”上却无疑充斥着极度的焦虑情绪。根据普瓦捷的威廉的记述,在夜里,公爵的旗舰已然远远甩开了其他的船只(“想用速度反映他的激情”);拂晓时分,船员才发觉,此刻的他们形单影孤,其他船只都不见了踪影。自然,公爵自己泰然自若,并且平静地坐下来享用一顿丰盛的早餐,以缓解同伴紧绷的神经,“就像安坐在自己府邸的厅堂当中一样”。在描述这个场景的时候,普瓦捷的威廉模仿了古典作家的口气,但他这次没有照抄任何人的词句。因此,人们无法把它当作胡说八道。当然,在威廉用过他丰盛的早餐(据说,他还喝了加了香料的红酒)后,危机已经过去。据普瓦捷的威廉记载,“当再一次被询问的时候,瞭望手看到,有4艘船跟了上来;而在被问到第3次的时候,他大声说道,跟上来的战船很多,就像由绑着船帆的树所组成的、密密麻麻的树林一样”。11
约3小时之后,也就是大约早上9点的时候,诺曼舰队在英格兰海岸登陆了。舰队停靠于佩文西(Pevensey)。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们计划好的登陆地点。小镇本身并无特别值得称道之处,却有一座罗马人废弃的要塞安得日托姆(Anderitum),入侵者则能够利用这一要塞快速布防。更重要的是,将佩文西作为目标之后,威廉便可以利用开阔的佩文西湾来停泊他那几百艘船。在巴约挂毯上,马匹被卸下船,而诺曼骑兵则疾驰前去占领沿海岸以东几十英里的黑斯廷斯镇。在那里,他们同样控制了一座古老的要塞。这一次,他们所占领的是一座铁器时代的山堡。它耸立在悬崖之上,从那里,人们可以俯瞰整个城镇。《黑斯廷斯战役之歌》写道:“你整修了昔日残破的防御工事,并派兵保护它们。”正如位于佩文西的那座要塞一样,位于黑斯廷斯的那座要塞也立即被整修了,以迎合诺曼人的需求。正如我们从现存的建筑遗迹中可以看到的那样,入侵者们开挖沟渠,并筑起壁垒,以缩小2个要塞的面积。这样一来,他们就把老式的公共要塞(communal fortress)改建成了近来才出现的那种法兰西式的城堡。在有关黑斯廷斯的场景里,挂毯还表现了几队挖掘者。在他们的努力下,早期城堡最为明显的特征——土堆——出现了。12
因此,威廉到达英格兰的时间既可能是9月28日早晨,也可能是9月29日的早晨。哈罗德是何时得知他的到来的呢?这一答案取决于英王当时所在的位置。然而,在这个问题上,原始资料几乎没有给我们任何的帮助。我们知道,他在9月25日的斯坦福桥战役中获得了胜利,但却不能确定,在之后的几天里,他做了什么。其中一种可能是,他仍然在担心诺曼人的威胁。于是,在战役结束后,他便立即召集剩余军队赶往南部。但这一说法似乎是完全不可能的。在大胜维京人之后,哈罗德更有可能在约克郡驻留些许时日,让军队休养生息,并维持这一地区的稳定。我们知道,他同幸存下来的挪威人谈判过,并保证让他们安然回家。同时,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哈罗德也想在约克重建自己的权威。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根据马姆斯伯里的威廉的说法,托斯蒂·戈德温森的遗体被运回城中安葬,而他的哥哥很有可能亲自参加了安葬仪式。另一位12世纪的作家亨廷登的亨利(Henry of Huntingdon)则明确表示,在收到诺曼人登陆的消息时,哈罗德正在约克举办庆功宴。13
国王的所在地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决定了他做出反应所需要的时间。佩文西和约克之间的距离大约有270英里。假使诺曼人于9月28日早晨登陆,那么直到10月1日之前,这一消息几乎不可能传到哈罗德的耳朵里。我们暂时把时间稍微推后到那个无可争辩的时间点(我希望这句话并没有透露太多后面即将发生的事),即10月14日。那时,黑斯廷斯战役爆发了。换句话说,从约克郡到苏塞克斯海岸,哈罗德大概花了2周的时间。更有甚者,正如所有编年史家所证实的那样,他还在伦敦停留了一段时间。如果奥德里克·维塔利斯所言不虚,那么他就在伦敦停留了6天。所有这些均说明,国王当时一定是以极快的速度从约克郡前往南部的,其速度超过了他之前来到约克郡的速度,而后者往往会吸引更多的褒奖。如果奥德里克所述属实,哈罗德就是在四五天内走完了自约克到伦敦之间200英里的路程。显而易见,如果带着步兵的话,他就不可能以每天40或50英里的速度前进。最有可能的是,这些步兵在取得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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