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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告诉他:“哈罗德希望出其不意地俘虏你。他正在准备从海陆两线发起大规模的战斗。据说,他已经派出了500条战船,来切断我们的返航路线。”普瓦捷的威廉肯定了上述关于战船的记载,但他将公爵的先见之明归功于他丰富的军事经验,而这一观点更加令人信服,“此前外出侦察的骑兵回来报告说,敌人很快就要到达那里了”。(在接下来的叙述当中,要记得普瓦捷本人也曾是一名骑士。这一事实很重要。)21

既然双方都试图算计对方,那么,相关的记载自然无法清晰地描述各时间点的作战安排。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哈罗德大约是在10月11日从伦敦出发的。10月13日,他正在黑斯廷斯的附近。也就是在这时,威廉得到了哈罗德正在靠近的消息。根据瑞米耶日的威廉记载,“为防止敌人夜袭”,公爵“下令,从黄昏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全体将士必须严阵以待”。但一夜过去,英格兰军队并未出现。第二天清早,威廉便前去寻找他的敌人。22

此时,哈罗德的军队已来到位于黑斯廷斯西北约7英里的一个地方。那时,这个地方还没有正式的名称,唯一的记载见于《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D本。在这本书中,英格兰军队当时行至“一株灰色的苹果树下”。这棵树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地标,但是在很久以前,这个地标就消失不见了。50多年后,奥德里克·维塔利斯坚持认为,该地自古以来就被称为“森拉克”(Senlac)。尽管如此,直到弗里曼于19世纪采用这一名称之前,没有人用这一名称来称呼它。在1066年以后,大多数人称呼它为巴特尔(Battle)。23这个地名直到今天仍在使用。

之所以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它,是因为正是在那个地方,10月14日清晨,诺曼军队让哈罗德的士兵们大吃一惊。《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D本明确地写道:“威廉遇上了他,令哈罗德措手不及,而后者的军队此时还没有列好战阵。”凭借其出色的侦察能力,公爵成功地扭转了战局。哈罗德原本想要在黑斯廷斯偷袭对手的营地,令威廉大吃一惊。但威廉及时发现了他的意图,并驱兵迎敌。虽然有一些史学家认为,威廉出兵的时间一定比10月14日清晨更早,但从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威廉公爵显然是在10月14日(星期六)日出前离开黑斯廷斯的。而且,就在几小时以后,他便与哈罗德的军队遭遇了。此时,时间大约是上午9点。真正无法解决的问题是,到底哪一方更加疲惫。没有现代学者愿意接受瑞米耶日的威廉的说法。他认为,英格兰人彻夜行军,并于黎明时分到达了战场。但无论他们是何时到达的,他们都必须为急行军付出代价。与此同时,诺曼人也不可能比英格兰人休息得更好。据称,他们整夜戒备,并在一个早晨就行进了好几英里。许多年后,马姆斯伯里的威廉记载了这样一则著名的传闻。他写道,英格兰人整夜都在欢饮歌舞,而诺曼人则整夜都在为他们的罪恶忏悔。毫无疑问,这就是恶意的诽谤。但它的确符合这样的一种想法,即“英格兰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诺曼人却知道将会发生什么”。24

虽然威廉主动求战哈罗德,并扭转了危局,但很清楚的一点是,这并不能给诺曼人带来伏击英格兰人的机会。双方都提前发现了对方,而士兵们都匆忙地操起武器。可能正是在这一阶段(即在清晨的急行军后),威廉的士兵才穿上了他们厚重的锁子甲。根据一些编年史家的记述(普瓦捷的威廉也在叙述中影射了这个故事),公爵在仓促间穿反了他的锁子甲。有人对他说,这是不祥之兆,他只能一笑置之。普瓦捷说,为了在精神上武装自己,威廉还把哈罗德向他宣誓效忠时所触碰过的圣人遗物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25

这时候,威廉恰好有足够的时间做战前演讲。巴约挂毯上的说明是:“在这里,威廉公爵勉励他的骑士们,要有勇有谋,力破英格兰军队。”在这个问题上,普瓦捷的威廉一反常态,十分坦诚。他承认,他是在改写威廉的话,并声称,他告诉了我们威廉讲话的要点。威廉提醒诺曼人他们昔日所取得的胜利和他本人的不败战绩,并号召战士们证明自己的英勇。威廉还有充分的理由强调,即将到来的战争在本质上是一场生死战。他提醒自己的士兵们,撤退是绝无可能的。最后,威廉贬低了英格兰人的军事声誉。他告诉士兵们,英格兰人在历史上曾无数次被敌人击溃,“他们从没有过任何值得标榜的战功”。当然,这一说法并不是十分公正。但是,对于即将率军作战的指挥官来说,他对敌人的贬低正好符合我们对他身份的想象。

在同一段演说中,普瓦捷的威廉暗示,诺曼人处于人数上的劣势。他说:“不会打仗的部队很容易被少数勇士击垮。”这句话的真实与否令人怀疑,而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改编自罗马军事专家韦格蒂乌斯(Vegetius)的名言(尽管普瓦捷的威廉可能借鉴了《黑斯廷斯战役之歌》的说法,因为其中也有类似的表述)。正如我们之前所看到的那样,英格兰的文献表明,哈罗德在没有聚集起全部军队的情况下就开始了战斗。也就是说,在军队的规模方面,英格兰人与普瓦捷找了类似的借口。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双方还会就兵力问题争论不休。有人认为,哈罗德尽管手握大军却仍然大败。被这一观点激怒的马姆斯伯里的威廉则坚持认为,英格兰人的“兵力虽然更弱,但士兵们个个勇武”。几十年后,诺曼作家瓦斯同样认为,威廉所部军队并不比哈罗德的军队规模更大,并得出结论,双方军队规模相当。就像所有有关数据的问题一样,后人已不可能就军队的数量给出定论。毫无疑问的是,面对奋勇冲杀之敌,防御一方往往显得更怯战。在看到了接下来的战役之后,正如瓦斯所说的那样,最合理的结论应该是:双方大体上势均力敌。26

幸运的是,史家对于作战的地点并无争议。要从黑斯廷斯出兵,威廉只有一条可行的路线,一定要经过一处被称为“山岭”(the Ridge)的高地。对于双方来说,地面都是难以通行的,因为上面遍布着森林。一意识到诺曼人接近,英格兰人便从林中撤出,占领了附近的一座山丘。普瓦捷和《黑斯廷斯战役之歌》的作者都是这么说的。时至今日,我们还能毫不费力地认出这座山丘。这是因为,在黑斯廷斯战役的几年后,威廉在此处建立起了一座修道院。而且,大量的战争废墟还历历在目。

在占领山头之后,英格兰军队便摆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战阵。“士兵下马,并把他们的马匹留在后方,”《黑斯廷斯战役之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这些不擅长战斗的人放弃了马匹,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事实上,这正是几百年来英格兰军队所采取的传统作战方式。他们排成一列长龙,其中有几个人隐藏在盾牌的后面。他们举着盾牌,蹲在队伍的正前方,形成所谓的“盾墙”。我们知道,哈罗德居于队伍正中,在山顶上挥舞他的旗帜。据12世纪后期的当地传说所述,他所站立的地方正是巴特尔修道院主祭坛所在的位置。

当时处于山脚下的威廉则摆出了更复杂的阵形。根据博学的普瓦捷的威廉的记述,威廉的阵营中共有三支队伍。第一队居于最前列,由“装备弓弩”的步兵组成(换句话说,就是弓箭手)。第二队也是由步兵组成,但这些步兵“身披锁子甲,且战斗力更强”(也就是穿着锁子甲并带有武器的士兵,他们很可能手持利剑);最后一队,普瓦捷说:“就是骑兵方队了。”在队伍的中间,公爵本人端坐在马上,“这样一来,他就能用手势和呼喊声指挥作战”。自然,普瓦捷用“经过详细规划的”这一短语来形容这一作战部署。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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