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12 战利品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

”《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写道,“他便率领剩余的军队前往英格兰内地。”

威廉采取的第一个举措是沿着海岸向东推进。他的第一站是罗姆尼镇(town of Romney)。按照普瓦捷的威廉的说法,在那里,“他施加了适当的惩罚,为那些在此地错误登陆而被杀的部下报了仇”。这则迟来的记录十分有趣。它表明了诺曼人在夜里横渡海峡所经历的危险。在把罗姆尼变为一片焦土之后,公爵可能沿着海岸进一步前进,并到达了多佛尔。普瓦捷说道,“此地已有重兵集结,因为这里似乎固若金汤”。对此,他和《黑斯廷斯战役之歌》的作者都专门用几行文字来说明这一岩石岬角对守军来说是如何地有利。时至今日,多佛尔城堡还在这一岩石岬角上。但是,在那个时候,当诺曼人逼近时,守军便失去了勇气,并举手投降。在镇子被占领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大规模的焚烧活动。普瓦捷的威廉坚称,这是偶发事件,并将之归咎于公爵手下那些低等级的士兵。他告诉读者,想要掠夺财物的是这些贪婪的人。

威廉在多佛尔驻扎了一段时间。尽管《黑斯廷斯战役之歌》的说法是,他在此驻扎的时间是一个月,但普瓦捷的威廉暗示,他可能只在此逗留了一周多。后者的说法可能更为可信。原因之一在于,据说他有意固防现有驻地(一些史学家会将多佛尔城堡的始建日期追溯到此时);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们需要等待《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D本所提到的“外部援兵”。尽管经历黑斯廷斯一役,诺曼大军有所损失,但威廉的军队的规模仍旧令人生畏。其规模可能是过于巨大了。在多佛尔驻军期间,他的一些士兵以水和生肉充饥,这造成了痢疾的暴发。在一段时间内,这场瘟疫造成了很多人的死亡。他们这种高风险的饮食方式表明,当时的他们一定没有其他的东西可吃。这也提醒了我们一个基本的事实,即诺曼人靠周围土地上的食物过活。为了活命,他们需要不断地寻觅和掠夺。普瓦捷的威廉告诉我们,不久后,威廉本人也病倒了。但他不顾身边人的担心,继续向前推进,“如果不这样的话,军队就会因为供给短缺而饱受苦难”。7

在把守军和因病无法继续行军的士兵们留在了多佛尔后,威廉把目光投向了伦敦。在他行军的过程中,不断有其他城市的代表接近他,并向他投诚。普瓦捷的威廉说道,坎特伯雷的市民们就是这样做的。他们害怕,如果再做抵抗的话,会招致彻底的毁灭。与此同时,《黑斯廷斯战役之歌》也记载了一个故事。虽然这个故事未经证实,但它是完全可信的。公爵率军前往温切斯特,要求此地投降。温切斯特是国库重地所在,因此具有令人垂涎的价值。自年初起,这里就成了虔信者爱德华的遗孀伊迪丝的领地,并接受她的管辖。根据《黑斯廷斯战役之歌》的说法,这一点也是这里的居民受到宽大对待的原因。威廉只要求他们宣誓效忠和承诺在未来缴纳赋税,而前王后和城市元老们则选择接受这些条件。其他城镇显然不得不按照他们所能得到的条件投降,而这些条件大多包括缴纳大量的贡品。《黑斯廷斯战役之歌》写道,“就像成群饥饿的苍蝇前来噬咬带血的伤口一样”,“英格兰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争先恐后地向国王大献殷勤。他们也不是空手而来。来者都带着厚礼。他们将自己的脖子套进轭里,伏在地上,亲吻国王的双脚”。8

但是伦敦的市民并没有这样做。如果说,他们之前并不知情,那么此刻的威廉应该已经知道,埃德加王子被选为了国王。《黑斯廷斯战役之歌》写道,“当他了解到伦敦城里的情况时,威廉背离了正义。更何况,他又听取了愚蠢之人的谗言。在那之后,他便挥师直逼伦敦城下”。但遗憾的是,《黑斯廷斯战役之歌》在这里变成了一本不那么可靠的指南。它描述了一场包围伦敦的战争,而这一描述与其他很多作者的描述有着多处的不一致。在这里,我们似乎更应当相信普瓦捷的威廉的说法。他表示,一支诺曼骑士先遣部队的接近激发了英格兰军队出击的欲望。虽然普瓦捷的威廉并没有提及这一细节,但既然这座城市坐落在泰晤士河以北,而诺曼人是从南侧推进的,那么防守方必须过河迎敌。这样一来,他们很可能要经过伦敦桥。这一出击并未取胜,而英格兰军队则被迫撤退。他们经由桥梁退回城内,并据墙而守。诺曼人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放火焚烧了南岸所有的房屋。9

威廉的军队在泰晤士河的一侧,而拒不投降的伦敦市民则安全地待在另一侧河岸的城墙里。这就让此时的威廉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问题,即如何才能在不展开自杀式的直接进攻的同时诱使敌人投降。他所采取的解决的办法是震慑自己的敌人。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威廉就使用过这样的策略。在勒芒战役当中,他刚刚使用过这一战略。与后世某些编年史家所想象的不同,诺曼人从黑斯廷斯到伦敦的行程不可能是和平的。除去其他因素不言,仅就掠夺粮食而言,暴力占用便不可避免。即使是普瓦捷的威廉这样支持诺曼人的史学家,也无法掩盖他们惩罚性地摧毁罗姆尼和火烧多佛尔的事实。然而,在普瓦捷的威廉看来,这些行动或者可以用正当理由解释,或者可以被解释为偶发事件,理应受到宽恕。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他开始描写两军在南岸的对峙之后,他便陷入了选择性的沉默,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公爵“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尽管一贯行文简洁,但是英格兰历史资料为我们提供了更为全面的记载。《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写道,凡威廉“大军所到之处,都备受其袭扰”。至少从这时起,对食物的掠夺演变成了彻底的破坏。他们的破坏无疑是蓄谋已久的,为的是把恐惧播撒到那些仍未投降的人的心里。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可以从伍斯特的约翰的叙述中看到这次行动所造成的破坏。他写道:“诺曼人把苏塞克斯、肯特、米德尔塞克斯(Middlesex)、汉普郡和赫特福德郡(Hertfordshire)等地夷为了平地,而且不停地焚烧村镇和屠戮民众。”10

至于他们到过哪些地方,我们不得而知。一个多世纪前,一个叫弗兰西斯·巴林(Francis Baring)的学者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认为,可以依靠《末日审判书》中有关土地收入减少的记录来复原威廉的路线。听起来,这一推算法似乎非常聪明,而且有事实上的依据。在比较晚近的著作当中,仍然有人赞成巴林的这种复原方法。但最近,巴林的方法遭到了质疑。相当重要的原因是,即便是其最为忠实的拥护者也没有办法得出与他同样的结论。11事实上,我们只能通过各个编年史著作当中的记录来重现公爵大致的行军路线。我们可以大致确定的是,在做出不直接进攻伦敦的决定后,威廉便挥军向西。如果伍斯特的约翰所言不假,在反复侵扰并攻下汉普郡之后,诺曼人便一路向北,经由伯克郡突入了牛津郡。他们一路放火,直到沃灵福德(Wallingford)才驻扎下来。正如这个地名的含义所示①,在沃灵福德,诺曼人能方便地渡过泰晤士河(显然,这是他们所遇到的第一个不借助船只和桥梁就可以过河的地方)。将这一地点作为军事目标可能还有另外一层的意义:在《末日审判书》关于这个镇子的记录当中,作者曾顺便提及,这里是“御卫的驻地”。根据几个编年史家的记载,我们可以推定,威廉在沃灵福德驻留了数日。即便是在瑞米耶日的威廉的那种简短的记述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公爵命军队在那里搭起了帐篷。人们自然会想到,正如在多佛尔一样,新城堡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开工的。12

据普瓦捷的威廉所述,正是在沃灵福德,坎特伯雷大主教斯蒂甘德现身了,并向威廉宣誓效忠。与此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