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暴　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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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到了1068年秋，威廉可能仍旧认为，他已经完成了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此期间，他击败了英格兰西南部、中部和北部的反叛者。在每一次镇压的时候，敌人或者俯首称臣，请求他的宽恕，或者慑于他的军威而逃之夭夭。一系列新的城堡已经在具有战略意义的城镇上建立起来，而他对这一王国的控制也因此扩展到了约克。此外，很多英格兰人显然愿意为捍卫他的王权而战，甚至献身。哈罗德国王的几个儿子刚一出现，就被布里斯托尔人打败了。后来，马厩总管埃德诺思（Eadnoth the Staller）指挥着军队与哈罗德的几个儿子交战，而这个人曾是虔信者的仆人。这一切可能都使得征服者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奥德里克说，每当平叛战役一结束，国王就会召集他的雇佣兵。在以国王的名义奖赏他们之后，他便允许他们回到故乡。随着年末将近，他本人也将横渡海峡返回诺曼底。这进一步体现了他的自信。34

和平并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威廉显然仍旧很担心北方的安全，而他的这种担忧是有理由的。在1068年战争期间，他迫使苏格兰国王所做出的让步显然是有限的。马尔科姆或许以个人身份臣服了，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交出了在他那里避难的任何一个英格兰反叛者。单就梅尔斯韦恩、戈斯帕特里克和埃德加王子这三个最主要的反叛者而言，我们便可以看到，他们仍然逍遥在外，或者在苏格兰，或者在英格兰的最北部。35

因此，到了新的一年（1069年），这位英格兰国王决定再任命一位新伯爵，以巩固对英格兰北方的控制。在试用戈斯帕特里克失败后，威廉重新采用了他原本的策略，决定任命一个外人。我们对于新人选罗贝尔·屈曼（Robert Cumin）几乎一无所知。后世的一位作家说，当他来到英格兰的时候，他是一群佛兰德人的首领。如果这一说法可信的话，他可能来自佛兰德的屈曼斯（Cumines）。他的佛兰德出身也意味着，他的手下可能是雇佣兵。无疑，屈曼对他的前任科普西格伯爵的命运了然于心。在到北方就职时，他带来了一定数量的人马。据编年史家们估计，这是一支500至900人的武装部队。36

至于后来所发生的事，当地编年史家达勒姆的西缅已经记载得非常详尽了。西缅记载道，凡是新伯爵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狼藉。这是因为，他的手下一路都在抢劫和杀戮，而伯爵对此则不管不顾。很明显，他的职权范围在泰恩河以北。一听说他要来，这一区域的人们都纷纷离开家准备逃跑。但是，正如西缅所说的那样：“这里突降大雪。在如此严酷的冬日里，所有出逃的可能性都消失了。”在这样别无退路的情况下，诺森伯里亚人决定背水一战，决心要么杀死伯爵，要么抵抗而死。此时，达勒姆主教匆匆会见屈曼，劝他停止进兵。这位曾与叛军纠缠不清的主教在前一年刚刚与威廉达成了和解。不出意料，这位伯爵并未理会这一劝告。他继续向前推进，并抵达了达勒姆（这正是主教所在的城市），计划在这里度过一晚。而在进城后，他的手下在寻找住处时还在不停地劫掠和杀戮。

后果同样是可以预料的。达勒姆的西缅说：“曙光初现，那些已经集结起来的诺森伯里亚人从四面八方涌入了城内。他们搜遍了整个城镇，杀死伯爵的随从。”我们被告知，街上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屈曼自己则躲在主教的房间里。在那里，佛兰德人仍能组织起一些有效的抵抗。但在遭到投枪的阻挡之后，进攻者一把火点燃了整栋建筑。西缅说：“房里的一些人被活活烧死，侥幸跑出去的也被斩杀了。就这样，新伯爵于1月31日被杀了。”37

对屈曼及其手下的屠杀激起了新一轮的暴动。不久之后，约克新城堡的管理者也被杀死了。（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来看，他当时一定是离开了城堡。）同时被杀的还有他手下的很多人。奥德里克说道：“现在，英格兰人在对诺曼人的反抗当中获得了自信。他们将诺曼人视为压迫自己盟友的人。”一轮在多地同时进行的暴动即将爆发。看到这一情况，英格兰北部的领袖们便结束了流亡，从苏格兰回到这里。正如奥德里克所说的那样，梅尔斯韦恩、戈斯帕特里克和埃德加王子以及其他的一些人加入了反叛势力。他们带领着反叛者攻打约克。在那里，诺曼郡长及其手下的士兵仍在据守。郡长想办法向国王报了信。他表示，约克之围如不能尽快解除，那么他将被迫投降。38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此时的威廉已经回到了英格兰。这是因为，他再一次突然出现，令他的敌人感到措手不及。“国王的归来真是神速。”奥德里克说。与此同时，《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也确认了这一点。其编写者表示，征服者“出其不意，带着庞大的军队”碰上了他的敌人。奥德里克说道，许多人被捕，更多的人被杀，其他人则纷纷逃走。《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提及了约克城被洗劫一空的场景，而约克大教堂也成了“被嘲讽的对象”。梅尔斯韦恩和戈斯帕特里克显然成功地逃脱了，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逃到了哪里。我们被告知，埃德加王子返回了苏格兰。奥德里克写道，国王在约克又逗留了8天。在此期间，第二座城堡又被建立了起来（到了今天，我们仍能在乌斯河西岸看到其土垒的部分存留）。最后，就好像是要进一步证明他对待此事的认真程度一样，他把这座城市交给了威廉·菲茨·奥斯本管理。在此之后，他及时返回南方的温切斯特，以庆祝4月13日的复活节。39

显然，威廉并不抱有对各地叛乱就此结束的幻想。在他回到南方之后，约克的城堡便再度遭到了进攻。虽然菲茨·奥斯本和他的手下成功击退了敌人，但约克的城堡再度遭袭一事意味着叛军并没有撤远。诺曼人几乎不可能在实际上控制约克以北的地区。据达勒姆的西缅说，国王曾派遣“一名公爵”进入诺森伯里亚，为罗贝尔·屈曼之死复仇。但是，当公爵和他的军队来到诺萨勒顿（Northallerton）时，他们却发现，自己被一场大雾困住了。这里的雾气实在是太浓重了，他们甚至都看不清彼此。这时，一个不知道姓名的人出现了。此人对他们说，有一个伟大的圣人在保护达勒姆。没有人可以在伤害这里的人民之后还免遭惩罚。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决定撤兵。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显然值得怀疑（注意这里完全没有具体的人名和日期）。可以想见，它不过是想要向世人展示圣卡斯伯特（St Cuthbert）那令人敬畏的力量而已。就算这一故事取材于真实事件，它也足以表明，在前往英格兰的北部的时候，诺曼人正学着更加小心。40

根据奥德里克的记载，四面八方的战事风起云涌，但威廉本人不会冒无谓之险。在回到南方以后，他便寻找机会把妻子送回了诺曼底，以“远离英格兰的骚乱”。这些骚乱就包括哈罗德国王儿子们的回归。他们在1069年仲夏从爱尔兰出航，并在距巴恩斯特珀尔（Barnstaple）不远的德文郡北部海岸登陆。比起第一次进军来说，他们的第二次进军的威胁性可能更大。就连远在诺曼底、一向文字简炼的瑞米耶日的威廉，也对此有着几行记述。瑞米耶日所记载的66艘船的舰队规模与《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所记载的64艘船的舰队规模大致相符。然而，和之前一样，戈德温家族的年轻人被打败了。在战斗中，他们被当地伯爵、布列塔尼人布赖恩打败了。但在这场战役中，双方都有重大的伤亡。瑞米耶日认为，共有1700人战死，“其中的一些还是当地的要人”。戈德温兄弟则逃回了自己的船上，并回到了爱尔兰。或许就在那时，他们的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