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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余 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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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1069年接近尾声,威廉驻地周围的村庄仍在冒烟的时候,征服者把他的军队留在营地里,自己则前往约克城庆祝圣诞节。在最近的这阵暴乱风波过去之后(9月,诺曼守军引发了失控的大火),这座城里可能只有少数建筑是完好的,约克大教堂的主教座堂则处于极为糟糕的状态。用《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的话来说,它“完全成为废墟,并被彻底焚毁了”。根据后世的史学家的记述,教堂的装饰物和文件或已丢失,或被毁掉。然而,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正是在教堂的这片烧焦了的废墟上,威廉庆祝了圣诞节。用奥德里克·维塔利斯的话来说,他“庆祝了我们救世主的生辰”。当然,他也是在庆祝他自己加冕三周年的纪念日。这种巧合不可忽略。正如奥德里克·维塔利斯所言,在作战期间,国王曾派人把王冠和王袍送到了温切斯特。在那个圣诞节的约克,他不但佩戴着王冠,而且还穿着王袍。近来变化无常的北方臣民也在此时得到了提醒,即威廉的权威并不仅仅是单纯地建立在强大的武装力量之上的。他也是他们的合法君王,在神圣的教堂里被涂过油,并且是上帝所选择的。1

无论如何,军事力量还是很快重新得到了应用。在圣诞节后不久,威廉就收到了某些有关英格兰叛军领袖的藏身之地的消息,并且出兵迎敌。当他们反过来逃跑的时候,他横穿约克郡北部来追逐他们,而这里的地形并不适合人的前进。“他用力在没有道路的荒野上开辟出一条道路,其地面是如此地坑洼不平,以至他不得不常常下马步行。”最后,他终于来到蒂斯河畔。他的军队在此处驻扎了2周。在此期间,一些重要的人物归降了。奥德里克·维塔利斯说,一些重要的叛乱分子亲自出现,并向国王宣誓效忠。戈斯帕特里克伯爵本人并不在场,但也委托他人代表他向威廉发誓效忠。诸如梅尔斯韦恩和埃德加王子等其余的人显然都逃往了更北的地方,最终回到了苏格兰。我们并不十分清楚,国王是否亲自征讨了他们。但是,据达勒姆的西缅说,威廉的大军已经“占领了泰恩河与蒂斯河之间所有的地区”。然而,无论他们去往何处,“四处都杳无人迹”。达勒姆的百姓都已经逃进了深山老林;他们听说了约克郡糟糕的命运。2

因此,1070年1月末,威廉决定放弃对叛军领袖的追捕。在返回约克郡之后,他花了一些时间重建城堡以及秩序。此后,他又前去对付麦西亚的残余叛军。奥德里克·维塔利斯只是说,威廉以“王室力量”镇压了叛乱。但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断,此处发生了更多残酷的掠夺事件:《末日审判书》显示,威尔士边境郡县的土地收入显著下降。什鲁斯伯里不再受到叛军的围困,人们则在切斯特和斯坦福德建造了更多的新城堡。这些一定花了数周的时间,所以,在国王抵达索尔兹伯里之后,3月肯定已经过去了一半了。也正是在这时,他的军队才最终解散。3

历经2年的战斗,英格兰的叛乱结束了。上千(或许上万)人死去了。具体人数将永远不为人知,但一定远远超过在黑斯廷斯战死的人数。当然,英格兰人本身遭受了最为深重的灾难。他们或者在战斗中被杀,或者在镇压暴乱的过程中被无差别地屠戮。更多的人则由于北方浩劫而受伤致死。而且,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有更多的人将会因为饥饿而死去。在《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有关1070年的记载中,编写者写道,“这一年发生了大饥荒”。它所忽略的一个事实是,这一饥荒大多是人为造成的。4

然而,有必要指出,对于诺曼人来说,日子也十分艰难。他们也在战争中倒下,或者在他们的城堡被攻陷时被大规模屠杀。他们同样也陷入了可怕的困境。例如,我们可以参考奥德里克·维塔利斯对1070年最初几个星期内征服者从约克向切斯特的进军场景的描述:


他下定决心,继续在一条骑手从未走过的路上行军。他攀上陡峭的高山、经过陡峭的山谷,渡过一条条河流、湍急的小溪和深渊。他们一边磕磕绊绊地行进,一边承受着雨水和冰雹的鞭打。有时,全员被迫食用在沼泽中死去的马的肉。

对于国王的一些部下来说,这一切实在是难以承受。即便是在出发去切斯特前:


来自安茹、布列塔尼和曼恩的战士怨声载道,声称他们不幸承担了令人难以忍受的任务,并多次提出要求,希望国王放他们解甲归田。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争辩,称他们无法听命于一个总是刚出虎穴又入龙潭且不断提出苛刻要求的领袖。

很明显,在此处,奥德里克·维塔利斯沿用了普瓦捷的威廉的记述。我们可以看到,他试图将这种异议归咎于军队中的异族士兵。然而,普瓦捷的威廉被迫将此事记录下来这一举动本身就非常重要。可以想见,抗议的声浪实在是太高了。即便作为征服者最主要的辩护人,普瓦捷也无法对其避而不谈。1069至1070年的冬天,威廉军中的境况非常糟糕,甚至出现了某种近似于哗变的现象。逃兵现象一定非常普遍,因为我们后来被告知,国王“称呼离开他的人为懒惰的胆小鬼和软弱的人”。像以前一样,要激发动摇者的干劲,威廉只能许诺他们一种东西。“他承诺说,在完成了最重要的作战任务之后,胜利者就可以休息了。他告诉他们,不苦干就别指望得到奖赏。”5

一些人想要得到土地,而国王手中还有很多可以分给他们的土地。少部分英格兰叛军(如戈斯帕德里克)在1月已经递上了投降书,并拿回了他们全部的财产。但是,还有很多人被杀或者走上了流亡之路。也就是说,新一轮的财产充公已经展开。失去土地的人中可能包括埃德加王子。至于与他一起流亡的同伴梅尔斯韦恩,他的全部地产都被转到了一个叫拉乌尔·帕尼尔(Ralph Pagnell)的诺曼人的名下。在这段时间里,获封土地的诺曼人还有珀西的威廉(William de Percy)。他在叛乱后积极重建了约克郡的秩序。休·菲茨·巴尔德里克(Hugh fitz Baldric)也是在这个时期获封土地的。他是约克郡的新郡长。6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土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对土地提出要求。即使是最刚勇和最贪婪的诺曼人,对于是否要接受如此荒凉的边境线上的土地,也是要再三考虑的。一旦获封了这一地区的地产,他们就要每天担心,这里的英格兰人是否会发动叛乱,丹麦人又会不会入侵此地。无疑,在战争结束时,威廉的许多部下都更愿意把自己的奖赏带回自己欧洲大陆的家乡。然而,这似乎带来了更多的问题。威廉或许拥有足够的土地,但没有足够的金银以及其他动产。这一情况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自1066年以来,威廉已经以税收和贡金的形式攫取了大量钱财,很难再用这种方式得到金钱。在这个国家的很多地区,经济已经遭到了全面破坏。尽管如此,威廉也必须支付雇佣兵的报酬。

按照今天的说法,要解决这一问题,就是要在11世纪抢银行。正如伍斯特的约翰所说明的那样,为了逃避掠夺和暴力,11世纪,许多富裕的英格兰人已经将财产秘密转移到了修道院内。当然,他们认为,在这种理论上不可侵犯的地方,贵重物品相对比较安全。但在大斋节期间(也就是1070年2月17日以后),国王却“命人搜查全英所有的修道院,查封那些存放在修道院内的财产,并将其纳入他的宝库”(据称,这是威廉·菲茨·奥斯本想出来的办法)。在阿宾登修道院,12世纪的编年史家记述了几乎同样的一个故事。但他表示,这次充公的不仅仅是世俗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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