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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异邦人与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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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异教徒跑到您的产业里面了!”在制定决策时,兰弗朗克也许想到了这一事件。因此,他在英格兰走了相对温和的路线。他允许现任教士保留他们的伴侣,但禁止现在未婚的神职人员再去结婚。15

在建筑这一重要的领域当中,兰弗朗克也发挥了引领作用。他没有做出多少指示,而是更多地使用了实例。1067年12月,也就是在兰弗朗克接受任命的3年前,坎特伯雷大教堂被大火烧毁了(这场灾难恰逢威廉返回英格兰之时)。新任大主教立即前去处理此事。他命人修建了一座最新的罗马式建筑。如今,虽然当时的建筑并没有多少留存下来,但基于它的平面图,我们可以推断,这座建筑是完全以兰弗朗克先前在卡昂所居住的圣斯蒂芬修道院为模板建成的。后者本身就是一个新的建筑。到了重建坎将伯雷教堂的时候,这座教堂本身的建筑工作都还没有完成。16

凡是大主教设立典范的地方,其他教士便跟风模仿。坎特伯雷的新任圣奥古斯丁修道院院长立刻就拆毁了其原本的盎格鲁-撒克逊风格的教堂,以罗马式的新建筑取而代之。1072年,一座新教堂在林肯郡动工。同附近的城堡一样,它也具有防御功能。就在同一个十年间,其他的大教堂或修道院教堂也在索尔兹伯里、奇切斯特、罗切斯特(Rochester)、圣奥尔本斯和温切斯特等地动工了。(特别是后两个城市,城中至今依然保留着许多原本的诺曼式砖石建筑。)这完全是一场建筑革命。在1066年之前,英国只有一座可以与诺曼人的建筑相媲美的教堂,那就是虔信者爱德华的威斯敏斯特教堂。而到了1070年之后,似乎每一个主教和修道院院长都有了一座这样的大教堂。这些宏伟的建筑都是用价格高昂的精致石材建成的(为了完成精美的雕饰,大部分石材是从卡昂船运而来的)。同样令人惊叹的是,它们也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建立起来的。兰弗朗克的新教堂所建筑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到了1077年,这座教堂就已经举行了献堂仪式。正如马姆斯伯里的威廉之后所评价的那样,“人们不知道该对它的规模还是对其建成速度发出更多的赞叹”。17

新鲜的不只是建筑。诺曼人抓住时机,将几个古老的英格兰主教座堂迁到其他地方。例如,诺曼征服前,林肯郡的主教座堂位于泰晤士河畔多切斯特(Dorchester-upon-Thames);索尔兹伯里的主教先前在舍伯恩行使权力,而奇切斯特的主教早些时候则住在塞尔西(Selsey)的海滨小村。11世纪70年代,这些主教座堂全都改变了位置。同样被搬迁的还有利奇菲尔德(后来被迁到了切斯特)以及东盎格利亚(先从埃尔门[Elmham]移到塞特福德[Thetford],后又从那里搬到了诺里奇)的主教座堂。和改革会议一样,这同样是诺曼征服所带来的新改变。在诺曼征服前,这类动迁只发生过一次,即克雷迪顿主教把他的主教座堂迁到了埃克塞特。1070年之后,这种迁移有了政策上的依据。“主教座堂不应在村庄里,而应该在城市里。”在1075年的伦敦会议上,这项规定得以通过。同样在这次会议上,人们通过了3项迁移提案。从表面上来看,迁移座堂似乎是出于牧灵的需要:假如座堂位于城市当中,主教们就可以接近更多的信众。但显然,安全问题也被纳入了考虑的范围之内。对于外来者来说,城市更加安全,在有城堡的情况下则更是如此。新建成的索尔兹伯里大教堂(最终以“老萨勒姆”[Old Sarum]闻名于世)就坐落于城堡的防御范围之内。18

也许现在看来,这些建筑成果很辉煌,但正如选址过程中有关安全的考虑所揭示的那样,这样的变化并没有受到当地人的普遍欢迎。兰弗朗克重建坎特伯雷大教堂就是一个例子。为了给重建做必要的准备,新任大主教命人从被大火烧毁的教堂中拿出所有的圣物盒和圣遗物,并把它们放在其他地方(一度被放置于僧侣的饭厅里)。但是,这种做法有更多的含义,并不仅仅是为了更加小心地保管这些物品。正如他在1079年对同一座修道院的学者贝克的安瑟伦(Anselm of Bec,后来成为其继任者)所解释的那样,兰弗朗克对于坎特伯雷所收藏的圣骨持有很多保留意见。“这些在我们周围生活的英格兰人有自己所崇敬的圣人,”他推心置腹地说,“可是,我有时候会反复琢磨他们有关这些圣人的描述。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都不禁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如此圣洁。”作为回应,安瑟伦为圣埃尔夫赫亚克发声,而后者正是在1012年被丹麦人谋杀的那位大主教。就这一特定的例子而言,兰弗朗克的立场出现了一些松动。他允许僧侣们在坎特伯雷的教会年历上增加埃尔夫赫亚克的记录,并以第二等的节日来纪念他。但其他长期受到敬仰的本土圣人(包括最受尊敬的圣邓斯坦[St Dunstan])都被剔除出了教会的纪念周期。除此之外,在兰弗朗克在世期间,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人们在新的大教堂里用别人的圣物盒取代了埃尔夫赫亚克或邓斯坦的。事实上,和其他的圣遗物一样,它们可能都被保留了下来,并被秘密收藏在教堂北廊楼上的一个房间里。19

通过以这种方式行事,新任大主教也许并没有觉得他在做某些特别有争议的事情。就像其他的改革家一样,兰弗朗克希望引导当地民众祭拜基督本身,不再祭拜那些封圣凭据存疑的本土圣人。因此,在他的新教堂于1077年举行献堂仪式的时候,他选择在棕枝主日(Palm Sunday)①举行仪式,而不是在邓斯坦的纪念节日。当僧侣团行经坎特伯雷时,他们携带的是圣餐面包(代表耶稣身体),而非邓斯坦的遗骨。然而,一些英格兰人却对大主教的这一行为颇有不满。在历史学家坎特伯雷的厄德麦的笔下,兰弗朗克对英格兰圣徒持有怀疑的态度。而在这一故事的前言中,他写道,某些时候,大主教改变英国人的习俗没有别的理由,只是为了树立他自己的个人权威。20

此外,如果说,兰弗朗克在坎特伯雷引发了不满的话,那么与他的一些下属在其他地方的所作所为比起来,他所造成的影响算不了什么。12世纪的人们仍旧记得阿宾登修道院的新任诺曼院长阿德勒姆。这不仅是因为他侵吞了他自己教堂内的财物,还因为他侮辱了前任院长——圣人般的埃塞尔沃德(Æthelwold)——并称他为“英格兰乡巴佬”。同样对前任院长不敬的还有兰弗朗克的侄子保罗(Paul)。保罗自1077年起开始担任圣奥尔本斯修道院院长。据说,他把修道院的前任院长们称为“一群粗鄙的文盲”。而且,他还效仿他叔叔的做法,把这些人的墓碑移出了修道院教堂。还有更糟糕的例子。在马姆斯伯里的威廉的描述中,1070年被派至他所在的修道院任职的诺曼院长瓦林(Warin)“对其前任修道院院长们的成就表示不屑,并且傲慢地对圣人们的遗体表示了厌恶”。在诺曼征服之前的马姆斯伯里,僧侣们通常会把已逝院长的遗骨装进祭坛两侧的两个石制容器里,而遗骨本身则被木头小心的分隔开来。“像堆瓦砾一样,瓦林把所有圣人的遗骨堆放在一起,和堆放一群下等雇工的遗骸没有什么两样,”威廉说道,“他还把它们从教堂大门丢了出去。”与此同时,圣徒的遗骨则被移到两所修道院教堂中较小的一座中,并用石块封好。伊夫舍姆修道院的僧侣们也记录了一则类似的骇人听闻的事件。这一事件是有关院长瓦尔特的所作所为的。据称,在他于1078年抵达后,他无法想象,在诺曼人取得胜利的同时,英格兰本土的圣徒数量还如此之多。因此,他决定给予它们火的神罚,以检验修道院的圣遗物到底是不是圣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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