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的企业家

1760 年，英国棉织业中所使用的机器“几乎和印度使用的一样简单”（E. Baines，1835，引自 Rostow，1975：126）。棉织品通过外包工制在无数的简陋小屋中被纺织出来。这个制度“是组织上的创新，技术上却没有激烈的改变”（Coleman，1973：14）。20 年以后，技术与组织上的改变都在活跃进行。然而，造成这个变化的是些什么人呢？

他们不是伦敦布料市场布莱克威尔大厅（Blackwell Hall）的伦敦大商人，而是涉足外包制商业网络的外郡商人及其经纪人或代理人。这些商人和代理人，为了得到可以与国外生产的布料竞争的标准化产品，亲自监督布料生产完工的各阶段，如漂白、染色和印花。由对布料生产完工的控制，他们进而生产改进的纱棉，或是自己生产，或是鼓励作坊主人操作新机器，前面已经谈过这两个角色有时交叉。作坊主人可兼任外包商人的乡间代理人。由查普曼（Chapman，1973）对于 1730—1750 年 1000 名纺织商人资产的分析所示，他们往往也从事麦芽的生产与酿造、旅馆业、零售业和农耕，以及房地产业。这些资产使他们可以累积财富并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也可以在纺织品市场衰落的时候赖以维生。房舍、旅店和旅店的院子，都很容易被改建为作坊和织工的住处，或被抵押借钱以为投资之用。购买早期的机器和雇用劳力所需的资金最初很有限（在 3000 英镑与 5000 英镑之间），可是 1830 年以后，罗伯茨（Roberts）的自动骡机却将成本提高了 10 倍（Chapman，1972：26，30）。下面将谈到，在纺纱机械化了以后，也必须改变织布的方式以便赶上纱线日增的产量。用在机器、原料和劳力上的资金支出，产生了其本身的运作逻辑。它用“合理”配合各种生产因素的办法，设法尽量扩大盈余。于是，以人操作机器的过程，促成了资本主义企业家的兴起，他同时是资本家、金融业者、作坊经理、商人和推销员（Wilson，1957：103），而在社交上，这是一个“新”人阶级，出自外郡中产阶级的下层，当时有人说“其地位在绅士与佃农或农民之间”（Dobb，1947：125）。“工程师”和“技工”也来自这个阶层，背景相似。他们设计、改进和制造新的机器，以及用水力推动的水车、蒸汽机和农业设备。

工业最初的资本大致是地方性的，通过亲属、婚姻、友谊和当地熟人的关系筹措，而非来自制度规定的出处（Perkin，1969：80）。不过授予短期信贷（汇票）的办法，却使各种交易能顺利进行。汇票是给借方的结单，说明借方因货物与服务而欠下的债。债务人在汇票上签名以确认其债务，而后把汇票还给债权人。债权人也要在汇票背面签字，而后用它保障自己的承付款项。到了 18 世纪末叶，许多居间人（称为票据商人或票据经纪）兴起，加速了这些交易。他们通常是与新成立的乡村银行打交道，将由伦敦来的票据转给它们以便用于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