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逐印第安人

之前被认为是“美国梦”的西向扩张如今成为现实。北美洲的旷野似乎有土地待人占取。而像杰斐逊这样主张平均分配土地的农业民主党人，则盼望美国成为一个坚强的自耕农国家。自耕农因为有自己的土地，不仰人鼻息。但是当然这不是一片“为无土地者而存在的无人之地”。土地由美洲原住民所占领和使用。为了创造自耕农，就必须先剥夺这些原住民的土地。就新定居者而言，土地比它可以滋养的农作物与牲畜更有价值。“在共和国成立以后的第一个 50 年间，这个国家最想要的商品是土地”（Rohrbough，1968：xii），这是它“最大的投资机会”（Rogin，1975：81）。

东南方最重要的印第安人的政治组织是切罗基人、克里克人和乔克托人（Choctaw）。切罗基人当时住在今日的阿拉巴马州、佐治亚州、北卡罗来纳州和田纳西州；克里克人住在今日的阿拉巴马州和佐治亚州；乔克托人住在密西西比州。数目较少的契卡索人（Chickasaw）住在密西西比州的北部。塞米诺人（Seminole）住在佛罗里达州的南部。这些群体都从事种植（耕作由妇女担任）和狩猎。他们牢守在自己的田地上和狩猎区，不愿把土地让给新来者。他们基本的单位是村落。切罗基人的村落有 350 人到 600 人。克里克人的村落在 100 人和多达 1000 人之间。所有的村落都自主自治。每个村落有许多母系家族，由母系世系群挑选出来的长老所组成的会议，以及通常由某个特殊的母系世系群挑选出来的一个村落酋长。由于氏族不是地方性的，而是散布在不止一个村落，它们便有了结盟的可能。18 世纪早期，许多切罗基人和克里克人的村落开始组成同盟，在由法国人、英国人或西班牙人的印第安人同盟所传递过来的欧洲人的压力之下，这些同盟愈来愈中央集权。促成中央集权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要抗拒不断扩张、到处抢劫奴隶的卡罗来纳殖民地，同时与欧洲人的关系，又使印第安人采用了许多欧洲人的做法，如农作物、牲口和火器。有些重要的酋长逐渐成为棉花种植园的主人，并且往往由欧洲人那儿购买非洲奴隶从事耕作。18 世纪后期与 19 世纪早期，原住民的精英阶级形成了。他们与欧洲人通婚，往往也受洗成为基督徒。比如切罗基人，他们的精英分子也学会了阅读和书写。19 世纪早期塞阔亚（Sequoya）发明了切罗基字母，他认为没有英文阅读和书写能力的人也可以写字（Kroeber，1948：369）。

这些部落，尤其是克里克人和乔克托人，阻止白人向西开疆拓土和取得土地种植棉花。1813—1814 年与克里克人的战争，打开了第一个裂罅。由于在英美 1812 年战争之后棉价上升，白人种植园主遂通过这个裂罅进入阿拉巴马。1817—1818 年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总统对塞米诺人（渗入佛罗里达半岛并逐渐扩张的一支克里克人）发动的战争，不仅使佛罗里达进入了美国的版图，也关闭了一个黑奴避难所，因为许多逃亡黑奴往往在美洲原住民处寻求庇护。

杰斐逊原本主张把所有的印第安人迁移到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地区。这个想法在 1817 年得到大家的支持，在杰克逊的鼓动下，美国政府给了印第安人两个选择：或是接受在商业上可转让的个别土地摊派，或是整个搬走。在鼓动印第安人搬迁的同时，又有许多白人闯入印第安人的土地，并且往往还是在政府的秘密支持之下。他们攫取印第安人的土地、家畜和工具，杀戮其猎物。如果印第安猎人进入州界狩猎，便会受到攻击。白人贿赂印第安人出售其土地，又以欺诈取得地契。他们援引州的法律骚扰住在州内的印第安人。安置在印第安人中间的政府官员提倡搬迁，又以送礼物和授赠年金的方式选出印第安酋长，让他们鼓吹搬迁的政策。住在印第安人中间而反对搬迁的传教士和白人，都被强令离开。

1830 年，搬迁本身被写进法律。如果印第安人的群体不肯自动离去，政府便派兵执行搬迁的命令。1820—1840 年，住在密西西比河以东的 12.5 万名印第安人，其中 75% 的人都奉政府之命西迁。在同一时期，1/4 到 1/3 的南方印第安人丧生。到了 1844 年，留在美国东部的印第安人已不到 3 万人，大部分住在苏必利尔湖的周围。伴随整个强迫迁移过程的是赞美文明战胜野蛮的凯歌。迁移行动的成功完成，实现了杰克逊的希望，也就是可以快快地把印第安人的土地“带进市场”（Rogin，1975：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