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和钻石

在 19 世纪，大量进入世界市场的商品，不仅是植物和牲畜产品，当时还有矿石，如来自马来的锡和来自智利的红铜。1866 年，人们在南非奥兰治自由邦（Orange Free State）境内的阿非利卡人（Afrikaaner，又称布尔人〔Boer〕）的地域内发现了钻石，20 年后又在德兰士瓦的威特沃特斯兰德（Witwatersrand）发现了黄金。到了 1874 年，钻石矿场已雇用了一万名非洲人，而在发现黄金之后的 10 年，9.7 万人已在金矿上工作。到了 1910 年，非洲矿工的数目已上升到 25.5 万人，到了 1940 年已达 44.4 万人。

欧洲人在南非开辟的边陲地带，与北美的边陲地带相类似。欧洲人最初在这个区域的定居地位于好望角，1652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此为其亚洲贸易开设了一个供应站。尼德兰最初的殖民者由这个供应站向四方扩散，驱逐并毁灭了采集食物的桑人（布须曼人），并且奴役游牧的科伊科伊人（霍屯督人），同时将它们的肥尾绵羊和牛群据为己有。

欧洲人进一步向北扩张，接触到了说班图语的诸民族。他们分好几个阶段驱逐这些民族，于 1775 年到达了鱼河（Fish River）。这个边区在此存在了 50 年，其范围由与开普敦牛市的距离决定。然而，在 1820 年大批的英国殖民者到达奥尔巴尼湾的鱼河下游时，这个边区又开始移动，这一次在布尔人与说班图语的科萨人（Xhosa）之间，为牛群及牧地而引发了冲突。由于这些冲突，在南面鱼河与北面葡萄牙人所占据的德拉瓜湾（Delagoa Bay）之间的地区，情势愈来愈紧张。

占据这个地区的是许多恩古尼（Nguni）小酋邦。每一个领地以一个酋长、其父系世系群，以及其他因继嗣关系或联盟连接的父系世系群为中心。酋邦在一个连续不断的分裂与再结合的过程中分分合合。恩古尼的军事与狩猎组织以酋长这个人为中心，它随着一个酋长领地的分裂而破碎，又围绕另一个酋长领地重组。在 18 世纪的最后二三十年，3 个主要的族群战胜了其余的族群。在 19 世纪的最初 10 年，这 3 个族群之一—姆特瓦（Mthetwa）—逐渐主宰了其他的族群，部分是由于其酋长丁吉斯瓦约（Dingiswayo）的军事才能，部分是由于与海岸地区葡萄牙人的贸易关系。丁吉斯瓦约将他的人民的年龄级序军事化，以此取代效忠次级酋长的军事与狩猎组织。他也将钳形包围的狩猎技术用到作战上。在丁吉斯瓦约去世以后，祖鲁人的一个小部落联盟的领袖沙卡（Shaka），篡夺了姆特瓦的酋长职，并建立了一个更大的祖鲁政体。他成功地组织这个政体作战，使用丁吉斯瓦约的年龄级序组织和战术。沙卡也用短刺枪提高了祖鲁军队的攻击力。他也许是这种短刺枪的发明者，无论如何是他命令祖鲁的铁匠制造这种武器的。

人类学家不常能找到一个比较充满活力的文化转型例子。祖鲁国家的形成，便是这样的一个例子。丁吉斯瓦约和沙卡回应他们周围政治立场的变化，建立了一个新的政治实体。他们在这样做时，援引了自己所熟习的过去组织的模式，但是却大力对此加以改动。这些改动损害了地方上父系世系群的特殊利益，而同时又将其人力凝聚在强大的军事机构之中。在过去，割礼学校将相关家族的成员联合在其酋长儿子的管辖权之下。丁吉斯瓦约废除了这些学校。在过去，军事组织由比邻家族召集亲属，使他们听命于当地的酋长，丁吉斯瓦约则将年龄群军事化。这将一代又一代同一世系群及复合体的人，指派到不同的军团，并使他们专心对国王效忠。每个军团均穿特殊的衣服，拿特殊颜色的牛皮盾牌。沙卡为妇女成立了平行的组织，加强了军团的作用。男人到 40 岁才许娶妻，由军团指定他们从对应的妇女单位中娶妻。

图 11-11　在非洲南部的扩张和迁徙

沙卡也负起祖鲁兰（Zululand）所有的巫术责任。他亲自接管所有的祈雨功能，驱逐敌对的祈雨师。他迫使土医教给他疗法。他使所有妖术案件的裁决都必须得到皇家的批准。为了进一步加强祖鲁的王权，他将一年一度的尝新祭和战争的仪式以国王及其皇室祖先的世系为中心。这种一年一度的仪式成为由集结的军队表现力量与团结的场合。“祖鲁皇家世系群的传统变成全国的传统。祖鲁的方言变成全国的通用语言，而每一个居民不论从何而来，都变成一个祖鲁人，对沙卡效忠。”（Thompson，1969：345）这个转变强烈地表现在建国过程中操纵仪式的方式上。而推动原住民建国的是欧洲人定居点边沿的不断扩张。

从 19 世纪初年到 1836 年祖鲁人的扩张，又将其他人口群向四面八方推动。因此，恩古尼人的库马洛（Kumalo）家族先主宰了比邻的茨瓦纳人（Tswana）和索托人（Sotho），而后越过林波波河吞并了津巴布韦－罗得西亚的人口群，而建立了庞大的恩德贝勒（Ndebele，马塔贝列〔Matabele〕）集群。马科洛洛（Makololo）部落北迁进入赞比西河流域，控制了巴罗策人（Barotse），并且成为科洛洛人（Kololo）。由德拉瓜湾来的德拉米尼人（Dlamini）统治了斯威士兰（Swaziland）北部的恩古尼人和索托人，而形成庞大的斯威士集群。还有一些集群，如莱索托（Lesotho）的巴苏陀人（Basuto），是由其他群体的难民分支所形成。今日博茨瓦纳（Botswana）的恩瓦托（Ngwato）集群也是以说西索托语的人为核心群体混合而成，在这个核心群体之外又加上茨瓦纳人、北索托人、修纳人、罗泽人（Rotse）、库班人（Kubam）、苏比亚人（Subia）、赫雷罗人（Herero）和班图化了的桑人（Schapera，1940）。因而，祖鲁人所发动的强迫迁徙，创造了许多新的政治集群。这些集群在 19 世纪以前并不存在。现在的人类学文献将它们描述为“部落”或“土邦”。

英国人在 1795 年征服了好望角。19 世纪 20 年代以后，他们沿海岸定居。这种拓殖又迫使尼德兰农民和牧民向内陆迁移。他们分别于 1852 年及 1854 年在内陆建立了德兰士瓦共和国和奥兰治自由邦。尼德兰人和英国人在所谓的“卡弗尔战争”（Kaffir Wars）中都打击非洲人，这些战争针对科萨人（1835 年、1847 年、1851 年）和巴苏陀人（1858 年，1865—1866 年，1867—1888 年）。这些战争破坏了科萨人的畜牧基础，使科萨人在欧洲人所拥有的农场上做苦工和当棚户。在 19 世纪 50 年代的千禧年运动中，非洲人屠杀牲口以促成大家所希望的净化与丰饶，并且降灾给白人及其盟友。这些运动进一步削弱了科萨人的抵抗能力。祖鲁人仍然强大到在伊散德尔瓦纳（Isandhlwana）击败英国人，但 5 个月以后在乌伦迪（Ulundi）的最后一战中战败。之后，祖鲁的军队便不复存在。后来，虽然常常也有战争和反抗，可是一个接一个的非洲人口群都落入欧洲人的控制之中，包括 19 世纪 80 年代的茨瓦纳人、巴苏陀人和 90 年代的斯威士人。

图 11-12　在英国人最后一次想攻克祖鲁人首都乌伦迪的战役中，祖鲁人在英图比河（Intomb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