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新劳工

资本的本质是可以购买劳动力并使之工作，动员社会的劳力。这样做需要一个市场，在这个市场中人类工作的能力可以像其他商品一样被购买和出卖。购买劳力者付出工资，出卖劳力者接受工资而报之以一种商品，也就是自己的劳力。市场让人误以为这种买卖是双方对等的交易，但是事实上市场的交易却促成不同阶级间不平衡的关系。通过这种交易，工人以工资的形式得到其劳力产品的一部分，而将剩余部分作为剩余价值出让给了资本家。

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支持下进入工业或种植园农业的工人阶级，构成了世界上一个新的现象。在 19 世纪，许多观察家很了解这种新奇事物。这些工人阶级的出现是现代历史和社会科学应该研究的事，但是学者们只是很迟疑地承认它们在创造各种新社会方面所发挥的作用。它们在历史舞台上的出现，使人害怕群众的侵入和社会的骚乱，以及对于即将来临的社会革新的夸大希望。对于那些主要注意有权势者行动的历史学家来说，新的工人阶级没有历史，只有一部反动的历史。对于那些认为社会学主要是“道德”科学的社会科学家来说，这些新出现的“群众”意指无根之萍与社会的反常状态。对于那些支持提高人类精神成就的人文学者来说，无产阶级使人想起在罗马城中圈马的东哥特人。对于革命分子来说，工人阶级具体表现社会转型的实现，这些“新人”是文明的一个对立面。

即使在社会科学家开始更仔细地研究这些“新人”以后，他们仍然视这些人为社会问题（由于脱离部落或移民，他们与自己的祖先分离而产生问题），而不视他们本身便是社会中的行动者，对新的情形做出回应。甚至是研究劳工的历史学家最初也是集中精力于劳工组织与劳工运动的历史。他们注意的是如何超越一个情形，而非描写这个情形的本身。于是，研究工作主要是注意不存在的事情，如一度存在而现已不存在的情形与特征，以及将来的情形。学者不大谈当时存在的事情，也就是工人阶级存在的关系矩阵及内容。一直到最近，某些社会历史学家才开始写工人阶级的历程和关系的历史，其态度就好像是开始写在演化永久性停滞状态中止步的人口一样。事实上，历史的这两个分支只不过是一种历史。各大洲上“没有历史的人”的轨迹，在欧洲扩张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创造的较大矩阵中相互汇聚和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