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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中隐秘的“升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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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象日月星辰”的目的,除了规定祭祀的时间以外,可能还有更深刻的灵知背景。对于那些修炼“御气”之术或瑜伽的巫,观测星相与一种更高级更神秘的“通天手段”有关。就像《薄伽梵歌》以及古埃及法老所宣称的,在特定时间(分至日)特定位置出现(日出之处)的某些特定的星相指出了“通天之路”的大门——天门。凭借超自然力量,灵知人死后的灵魂可以飞升进入天门,由此踏上回归上帝的归乡之旅。并且整个旅途,也是由日月星辰构成的。因而为了准备升天之旅,掌握天文学知识的灵知人必须进行准确的天文观测。例如著名的河南濮阳西水坡新石器时代墓葬,整个墓室用蚌塑组成了一幅原始星图,而这幅星图所反映的情况,据天文学的测定,就是公元前4500年的实际星空。其中一个殉人埋葬的位置,不是按正东西摆放,而是有一个角度。考古学家通过计算,参照濮阳所在的地理纬度,发现它正好指向冬至时期的日出方向,似乎和《尧典》对分至四时的强调有关,其中的灵知含义非常明显。[212]

屈原《九歌·大司命》中出现了“天门”:“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吴筠《元纲论后序》描述了天门所在的位置:“东方角亢二星,列宿之长,故曰寿也。二星之间,则天门。”虽然屈原所谓的“天门”未必就在角、亢二星之间,却表明天门与星相之间确实关系密切。楚辞中也透露出了死后灵魂升天的“巫术”,《远游》曰:“载营魄而登霞兮,掩浮云而上征。”登霞即登遐。《墨子·节葬下》曰:“秦之西有仪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熏上,谓之登遐。”

死亡后尸体被烧掉,灵魂得以从躯体释放,上天而得永生,这应该就是登遐的意思。火葬的风俗,与对灵魂的信仰有关,韦陀的传统历来都是采用火葬。不过,“谓之登遐”,却未必真的能够登遐。《远游》里所说的登遐,远不是火葬这样简单。首要的条件是“载营魄”,营者,魂也。《老子》曰:“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可见“载营魄”是指一种精神高度专注、与道合一的状态,类似于瑜伽的“三昧”境界。这样的精神境界,无疑需要长期的修炼才能达到。也就是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灵魂升天了,“掩浮云而上征”。于是天门顿开,诸神接引,“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穿过日月群星、仙山银河,灵魂最后回到了永恒的故乡。漫长而神奇变幻的升天之路以及灵魂升天的壮丽场景,我们看《离骚》就可以想象得到了:

驷玉虬以桀鹥兮,溘埃风余上征。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

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还有:

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而并驰。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

驾龙御凤,月神(望舒)、风神(飞廉)、雷神(雷师)为其奔走,从身体解脱的灵魂几乎获得了如同神一样的尊荣和地位。



长沙子弹库楚墓出土“人物御龙”帛画及其线描图


1973年在长沙子弹库楚墓出土的“人物御龙”帛画为这幅升天图景提供了实物依据。画的正中为一长须男子,高冠佩剑,侧身直立,手执缰绳,驾着一条巨龙。龙头高昂,龙尾翘起,龙身起伏,略如舟形,其下又有鲤鱼,似乎正在银河沧海之上,冲风扬波。在龙尾上部站立一鹤,昂首向天。人头上方为舆盖,三条飘带随风拂动,令人有天风海雨之感。考古学者的解释是“乘龙升天”,或“引魂升天”,驾龙的人物即是墓主,很可能是一个巫。我们看他的形象,几乎跟《楚辞》里所描绘的巫一模一样: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

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

将这幅图与埃及的“冥府之路”壁画相比较,其中的相似之处令人惊讶。埃及帝王谷拉美西斯六世陵墓内,有一幅壁画,描绘了载着灵魂的方舟,船舱之上盘绕着天蛇,船舱里是鹰头的太阳神拉,船头站着代表“灵魂”的人物,舟尾站着代表“魔法”的仆从。起接引作用的鸟或鹰,起保护作用的蛇或龙,和作为交通工具的舟,在这两幅画里都得到了表现。我们用韦陀灵知来破解,其真正的含义就变得非常明显:鸟和蛇都是上帝——至尊人格神毗湿奴的坐骑,其中的鸟就是毗湿奴的使者迦鲁达,蛇是毗湿奴的护卫蛇沙。他们在护送、指引从尘世获得解脱的灵魂踏上回归之路,最终的目的地就是他们主人的居所——灵性世界、上帝的家园、灵魂之故乡。“魔法”——瑜伽的超自然力量——在为跨越宇宙银河的灵魂提供勇气、智慧和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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