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黄帝真的游了华胥国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

br />《薄伽梵往世书》载至上主神克里希那于鸿蒙之初传“薄伽梵法”(Bhagavat dharma)于梵天,其中的四句教(catur-sloka)被认为是世间万法之种子,其辞曰:

我先天地,在我之先,元气未形,一切非有;

万有现前,无物非我;世界坏灭,唯我独存。

若有一物,在我之外,无非幻化,如影投暗。

五大成象,存乎象外;我周万物,独立不改。

一切时地,直道曲径,求真之士,终证此义。

我们将这首偈颂与前引《庄子》之《大宗师》篇开头的那段话来对比一下:

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这段话被历代学者们公认为是《庄子》全书论道最重要最完整的文字,是其道学思想的总纲。按“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即是四句偈之第一颂里的“我先天地,在我之先,元气未形,一切非有”,皆就绝对存有之独立不改一面而立说。“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即“万有现前,无物非我;世界坏灭,唯我独存”,皆就绝对存有之周流遍布一面而言。表面看似不同的是,作为形上本体的人格性之“我”,梵文aham,被转成了非人格性之“道”。不过庄子却说“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无为无形”是“道”非人格性的一面,而“有情有信”却透露出人格性的本体特征。“道”是整体大全,一阴一阳,通乎神明,合为天地;“天地”是一体并存、无所不包的非人格性存在;而“神明”是生生不已的精神、生命,是超越性的人格性形上本体,假如“道”能够“神鬼神帝”,而自身却缺失精神与生命,岂非荒谬之极?道“有情有信”,为天人所感应,非人力可以袭取,故“可传而不可受”,道“无为无形”,必去智离形而后可以证得,容不得丝毫情识攀援,故“可得而不可见”。《薄伽梵歌》第九章四、五、六颂揭示了同样的“玄理”(parama guhya):

为物窈冥兮,我周行而不殆,

万有在我兮,我独立而不改。

我生万物而不有兮,玄通广大尔其识乎!

弥纶天地而不改兮,我独立以为天下母!

若飘风遍吹,未尝出天穹,

万有寓于我,不离与此同。

“万有”与“我”,宇宙表象与精神本体,不一不异,并行而不悖,一体而共存,构成了既内在又超越的终极实在整体。又老、庄证道之途,亦与瑜伽之禅定法如出一辙。“一切时地,直道曲径,求真之士,终证此义”一句,无异于《易·系辞》之“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庄文中紧接着以上论道总纲的,是一份类似师承世系的“大宗师谱”:

豨韦氏得之,以擎天地,伏戏氏得之,以袭气母,维斗得之,终日不忒;日月得之,终古不息;堪坏得之,以袭昆仑;冯夷得之,以游大川;肩吾得之,以处大山;黄帝得之,以登云天;颛顼得之,以处玄宫;禺强得之,立乎北极;西王母得之,坐乎少广。莫知其始,莫知其终。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五伯;傅说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东维,骑箕尾,而比于列星。

在这份“大宗师谱”里,“道”排在第一位,后面从神仙至于君相,从太古之初至于三代,序列宛然可见。并且也说到“日月得之”,与《薄伽梵歌》有关日神传承《梵歌》奥义之说相合。根据前面的考证,这份名单里的好几位,其实都与韦陀神话里的人物有关。例如“伏戏氏”即伏羲,为韦陀之造物者毗湿奴;“豨韦氏”即韦陀神话里主毁灭的大神湿婆;黄帝即韦陀神话里的创世大神梵天(Brahma);西王母即湿婆之明妃杜尔嘎;气母即阴帝女娲,为伏羲即毗湿奴之伴侣茹阿玛女神。老子之学本于黄帝,汉世合称黄老。老子《道德经》中“谷神不死”数句,即出自考古出土的《黄帝四经》。如果以上考证成立的话,那么黄老之学可谓根深蒂固,不但远超儒家,甚且与上古韦陀之神话和义理相通。

毗湿奴、梵天、湿婆


与西王母一样,黄帝也与昆仑神话相关。从多种传世文献来看,黄帝在下界的离宫别苑就位于昆仑之巅,例如:

昆仑之虚,黄帝之所休。(《庄子·至乐》)

昆仑之丘,实惟帝之下都。(《山海经·西山经》)

《山海经》所谓“帝之下都”,应该就是黄帝之宫。“帝之下都”,郭注以为即“天帝之都邑在下者也”,毕沅《新校正》据《穆天子传》及《庄子》,认为“帝者黄帝”。《庄子·天地》进一步证实了《穆天子传》的说法:“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还归,遗其玄珠”。然则昆仑之丘不但为黄帝登临之所,亦且有黄帝之宫。《水经注》言昆仑,引释氏《西域记》曰:“阿耨达太山,其上有大渊水,宫殿楼观甚大焉。山即耨达宫也。”又引《穆天子传》曰:“天子升于昆仑观黄帝之宫,而封丰隆之葬,黄帝宫,即阿耨达宫也。”又引《水经注》言:“佛出生地。”又引《海内经》云:“身毒国,轩辕氏居之。”郭氏云:“天竺国也。”身毒,天竺国也,为古印度。将《山海经》《穆天子传》《水经注》《庄子》以及纬书里有关黄帝的零星记载拼合拢来,竟然与《薄伽梵往世书》所叙述的梵天神话若合符节。

值得注意的是,三星堆出土祭祀神坛之四面黄帝(见后文)皆为牛角“龙颜”,这让我们又回溯到四五千年前印度河陶印上的“原始湿婆”形象。摩亨佐·达罗出土的印章中有一种被称为“原始湿婆”(Pro-Siva)的人像,例如M-305印章:一位高鼻大眼长眉的神明,拖着粗而长的发辫,头戴双牛角冠饰,冠饰中央插一根菩提枝,两边牛角向内弯,形成两个半圆弧,其中各有一颗闪烁的星星。他侧面盘腿而坐,双手自然下垂,搁在膝盖上,居然采用了一个标准的瑜伽坐姿。他的身侧,正对着眼睛,有一个象征北极或众星拱极的鱼形符号。还有一枚摩亨佐·达罗发现的陶制长方形护身符(Md 013)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瑜伽士”人像,其身周围绕着水生动物:鳄、鱼和蛇。这类神明应该是居于北极星的至高主神,而外显为水神筏楼那。而在另一枚哈拉帕印章里,四头“原始湿婆”的身周却环绕着各种走兽:虎、象、犀牛、水牛、羚羊,显示出湿婆作为“兽主”(pashu-pati)的特征。从这些不同的“原始湿婆”造型来看,筏楼那似乎一身兼有四重不同的神格:以水神面目显现的北极之帝毗湿奴、毁灭大神湿婆,以及创造大神梵天(具体考证参看本书第六章“象太一之容”)。

按照印度哲圣奥罗频多以及传统韦陀经师的说法,韦陀本集(Samhita)有表层的显义和内层的秘义。表面的祭礼和仪轨是为普通人而设的,《梵书》保留了这些;而同样的咒语赞祷里所隐含的灵知秘义,却呈露在《奥义书》里,只能传递给秘法入门者。在《奥义书》或者《薄伽梵歌》里,创造、养育、毁灭世界的宇宙大我(virat-at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