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Shakti:宇宙阴性能量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

》中降龙伏虎的女娲。东山嘴红山文化祭坛遗址的孕妇女神像,似乎表现了宇宙之母的主题,与“气母”或摩耶女神的形象比较接近。要之,这两种形象应该都属于同一个女神谱系,是同一个女神的不同展示。在华夏神话里,这个至高无上的女神即是女娲,或Rama女神,西王母只是这个形象的另一个侧面,犹如杜尔嘎女神之于摩耶女神。同一女神,作为摩耶或女娲之一面,主繁衍生殖;而作为杜尔嘎或西王母之一面,主刑杀,降魔除恶,以救苍生,其功与摩耶相反而相成。

《轩辕黄帝传》有云:“时有神西王母,太阴之精,天地之女。”西王母为“太阴之精”,与“女娲,阴帝”之说相合;又《山海经》中西王母“司天之厉及五残”,代天行刑杀灾厉之事,与《淮南子·览冥训》中女娲氏之“断鳌足,杀黑龙”,“禽兽蝮蛇,无不匿其爪牙,藏其蜇毒”事迹呼应,此皆可证西王母与女娲为同一身份之女神。

又西王母形象,与韦陀之杜尔嘎女神相较,明显为艺术化之再造。杜尔嘎女神骑狮虎,十臂,持各种刑杀器械,如叉、弓、刀剑之类,披发驰骋,极具威势;《山海经》谓西王母豹尾虎齿善啸,实即将杜尔嘎女神形象与其坐骑形象合为一体之艺术再造,犹如“伏羲鳞身”,为伏羲即毗湿奴形象与其所乘之龙王蛇沙合二为一之新形象。这类人兽一体的艺术化再创造,似乎体现出华夏灵知美术的一种独具特色的普遍性特征。红山文化女神庙发现的泥塑猪嘴龙和泥塑鹰爪,应该就是更大型的“鹰猪神徽”的残余,自然也属于这类具有华夏特色的人兽一体式美术。

在女神谱系里,杜尔嘎女神还有其他诸多形象,例如卡利、布(Bhu,即大地女神)、乌玛、帕筏蒂、高瑞(Gauri),等等。其中乌玛、帕筏蒂,高瑞等名字,则与另一位韦陀大神湿婆相关,她们意指雪山女神、美艳无比的湿婆之妻。

到了《穆天子传》中,西王母就变成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天帝之女,并且能够与周穆王赋诗唱答。而在《淮南子》中,羿向她请求不死之药,说明她已从凶神变成吉神。而从汉代开始,西王母的形象又被仙话,并且和汉武帝扯到了一起,在《汉武故事》《汉武帝内传》等小说中变成一位“年三十许”“容颜绝世”的美丽仙人。或者是与东王公相提并论,成为古代传说中的一位重要角色。

红山文化女神庙出土之女神头像,应该就是《淮南子·览冥训》中女娲形象的传神写真。女神庙遗址之规模、布置,足可证实女神作为至上神之身份。从女神之形象判断,当为女神杜尔嘎,即摩耶女神之毁灭形象,同一女神,作为摩耶之一面,主繁衍;而作为杜尔嘎之一面,主刑杀,降魔除恶,以救苍生。其功正与摩耶相辅相成。

《梵天本集》第四十四节咏赞摩耶/杜尔嘎女神:“物质能量摩耶作为灵性能量的影子而备受崇拜,她被称为杜尔嘎女神,乃物质世界之创造、维系及毁灭的代理人。我顶礼至尊主宰哥文达,杜尔嘎女神依据他的意愿而活动。”

源于19世纪的有关该诗节的权威注释对杜尔嘎的形象及其寓意进行了细致的描述:

杜尔嘎女神具十臂,表征十重功利性活动;骑狮、虎,表征其勇武;脚踏修罗,表征其为邪恶之降服者;……执20种器械,代表韦达诸经推荐的20种用来克制罪恶的虔诚活动;手握灵蛇,代表毁灭……;杜尔嘎意为监狱,业报之轮即是施行惩罚的工具。杜尔嘎女神的职责就是看管这监狱,以改造被囚禁在物质世界的生命。在哥文达的指令下,她持续不断地进行着这项工作。

杜尔嘎女神的形象和职能,完全可与红山女神像表现出来的神态印证。中国道教体系里的斗母,具三眼四头六臂,又称为斗姥或斗姆,是道教星宿神中的北斗众星之母,也具有宇宙之母的身份,可能就是远古女神崇拜的残余。

除女神庙之外,喀左县东山嘴红山文化祭坛遗址,又出土两件裸体女神立像。在石筑圆形祭坛上,有盘坐式裸体女像,腰部有装束。考古学家以为其身份应是天地开辟之神。裸体女神腹部圆鼓,臀部肥硕,为孕妇之状,与“气母”——繁衍众生之摩耶女神的形态相合。腹部圆鼓,正为其腹部之内孕有无数生命之夸张表现。

《楚辞》中有山鬼骑虎之形象,凄迷缠绵,幽艳诡异,其机杼所出,当源于西王母。而其本来面目,却是杜尔嘎女神。盖女神虽主刑杀,然非出于本意,天命所在,不得不尔。其中实怀深悲,哀悯受苦之苍生。故其形象合残厉与悲悯、诡异与温柔为一体,而独具悲剧之深美。新石器时代,马家窑文化出土之虎状人形纹彩陶即为此西王母形象之鼻祖:人面虎身,或人头虎面,而其表情大抵作哭泣哀苦状。乃知其时人神相通,人心能与神意相感,于“司天之厉及五残”之女神亦深致同情。

山鬼骑虎


马家窑文化又有裸体人像蛙纹彩陶,以人像与蛙纹相配合,象征摩耶女神之生殖繁衍,与杜尔嘎女神之刑杀结合,构成物质能量之两面,即有与无、存与亡、生与死、活与杀的对立统一。而此物质能量,即为杜尔嘎,即为摩耶,即为女神茹阿玛灵性能量之阴影部分。故女娲一名实含三义,是三位一体的宇宙女神的华夏称号。

根据叶舒宪先生在《图说中国文明发生史》中的研究,红山、仰韶、龙山文化玉器和殷周青铜器上的众多鸱枭(猫头鹰)形象是女神的另一种象征符号。以鸱枭为象征符号的女神崇拜可能就是“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传说产生的文化背景。美国考古学家马丽加·金芭塔丝通过数以万计的欧亚大陆史前陶器图像的研究分析,推论史前的多数动物形象代表了女神信仰,鸟、蛇、熊、蛙等均可能是女神的符号象征,而在鸟类当中,作为猛禽的鹰与猫头鹰,则是最常见的女神化身。早在一万多年前的旧石器时代,居于现在法兰西的先民们就将三只雪枭的神圣图案刻在了岩石之上。进入新石器时代,崇拜猫头鹰的信仰更加普及流行;从西亚到东北亚,从因纽特人到日本北海道的阿伊努人,无不有着崇拜猫头鹰的传统。在古埃及,鸱枭的形象被刻在法老的王陵之中,随处可见;在古希腊,猫头鹰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使者,雅典卫城就供奉着巨大的猫头鹰神像;而在印度神话里,猫头鹰是赐予财富的幸运女神拉克什米(Lakshmi)的坐骑兼使者,而拉克什米正是出生于乳海的女神、至尊人格神毗湿奴的永恒伴侣,为宇宙大母神茹阿玛之分身。

马家窑文化人虎纹彩陶


三星堆、金沙遗址中出现的大量以虎为造型的灵知美术品,可能与杜尔嘎女神崇拜相关。虎作为女神的坐骑和刑杀能量的象征,在灵知符号体系里,成了杜尔嘎女神的象征符号,正如大鹏鸟是至尊主宰毗湿奴的象征符号一样。



四川彭山出土的汉代石棺上的西王母画像(左);四川新繁出土的汉代画像上的西王母(右)


三星堆“一号坑”出土的金虎和青铜虎形器,金沙遗址出土的大型石虎,都透露出这两个一脉相承的远古文化对虎的崇拜和敬畏。金沙遗址出土的石虎,虎口、虎眼、虎耳等部位都涂有朱砂,这种具有巫术色彩的做法,很可能既表达了尊崇,又为了增加灵验。由此可知,金沙遗址出土的这些石虎,应该是宗庙或神庙中的重要供奉或举行重大祭祀活动时使用的灵知美术品。虎的形象在礼器例如玉璋、铜钲上的出现,也证实了虎与灵知信仰的密切关系。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