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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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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转移到池子边上的性爱,突然以一种别样的力量震动着我们,甚至是冲击,神奇的冲击。我们合而为一,似乎寸步难行,又似乎在顷刻之间已经神游万里不知所之。还是爱恋,还是亲密,但不同于往日的爱恋与亲密,和某种新生的无边无际的敬畏有着隐秘的联系。当高潮来临的时候,我和她一致感到震撼、慌乱,发出难以自制的小动物般的短促叫声。之后我们好像变了,变得有些郁郁寡欢。其实,我们沉浸在刚才那种被冲击的回忆里,不能自拔。

“每次路过都想来,这次终于来了。”

我想用这句话把走远了的居亦拉回到现实中。

她脸上有泪痕,拒绝说话。

我摸摸她好看的鼻子,说:“你也得了回忆症。”

她久久地偎依着我,不说话。

我问:“你在想什么?”

她说:“先生,你刚才的表现令人叹为观止。”

我心里一笑,原来,她在想这事。

我说:“不是我,是你!”

她说:“是你!”

我说:“是你!”

我们这么说,半是耍贫嘴半是真心。

“是你!”

“是你!”

好像还有第三方存在。

后来我们回到大床上,一丝不挂,继续躺着不动。

“我父母怎么样?”她问。

“两人都是大气象。”我说。

“何以见得?”

“两人身上都有一种别处见不到的平淡安静。”

“其实他们挺活宝的。”

“见了他们,我相信天作之合是有的。”

“那咱们呢?”

“咱们不是。”

“怎么不是?”

“咱们比天作之合还高一个档次。”

“灵魂伴侣?”

“灵魂伴侣”的说法暴露了她不可避免的孩子气。

我心想,是呀,毕竟还是孩子。

我又想,可是,谁又不是孩子呢?

她问:“是不是灵魂伴侣?你还没回答我!”

我随便说:“比灵魂伴侣还高。”

我又抱紧她,没完没了地亲她,连同她的孩子气。

随后我们和她父母约好一起出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她父亲对我说:“刚才我们研究过地图了,这儿离天水已经很近很近,明天麻烦你送我们到天水,然后就不用管我们了。”

我坚持要尽地主之谊。

她父亲说:“不,你们也别做我们的电灯泡。”

我没话说了,看着居亦。

居亦红着脸说:“我同意我爸的意见,相互都别做电灯泡!”

我很久没看见居亦脸红了。

居亦母亲说:“各玩各的最好。”

我说:“车留给你们。”

居亦父亲说:“我们两人都不会开车。”

我略有些吃惊。

居亦说:“真的,不会开,他们拒绝开车。”

我问:“为什么?”

她父亲抢先说:“没什么特殊原因。”

她母亲却说:“谁说没有!”

她父亲竟然也脸红了,说:“去去去。”

她母亲用揭底的调皮口气对我说:“他拒绝开车,并不是没有特殊原因,他是骨科医生,经常给车祸中断骨的病人做接骨手术……”

我说:“明白了。”

居亦问:“妈妈,说说你为什么拒绝开车?”

她母亲说:“我真没特殊原因。”

居亦说:“去去去。”

这个话题没有再说下去。

次日早晨,把居亦的父母送到天水,等他们住好酒店,四个人又一起吃了饭,我和居亦就离开了。在前往兰州方向的高速路口,我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那么走可以到重庆。”居亦很惊讶,问:“有多远?”我说:“其实还很远,坐火车得二三十个小时吧。”居亦不吱声,情绪有些异常。我说:“找个时间我陪你去重庆。”她带着情绪问:“去重庆干什么?”我说:“想办法把你生父生母找见。”她说:“根本找不见的,除非他们找我。”我问:“为什么?”她说:“福利院没有任何我生父生母的可靠信息,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因家庭原因,无力抚养小孩,请好心人收留。纸箱子里除了我,就是一张纸条,还有三百块钱。”我问:“纸条在吗?”她说:“在。”我问:“谁把你送到福利院的?”她说:“一个清洁工。”

回到七步,为了让居亦高兴起来,歇了片刻,我立即带她去看海棠。她已经表示过,她最想马上看见的就是海棠,我小说中的海棠。

我开车上了北山,停在北山顶上。

我指着山下的村庄,说:“那就是。”

她看了看海棠,然后把目光从山下移上来,慢慢移到我脚上,再移到我身上,最后停在我脸上,久久不动,母性十足,充满爱恋。

我说:“你肯定觉得我能从这么个小山村混出来,太不容易。”

她并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刚才的目光像母亲在疼爱自己的孩子。”

她靠在我身上,再三抚摩我的手背。

我笑了,说:“你这样,我的回忆症又会犯的。”

她半懂不懂,我就解释:“我为什么总是模仿母亲的厨艺自己喂养自己?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从小缺爱。至少从十二岁开始就缺爱。跟着哥嫂从甘肃到了宁夏,父母还在甘肃,哥嫂当时还年轻,毕竟和父母不同。”

居亦拉我坐下,暗示我慢慢说。

她看出来了,我想倾诉。

我坐下,给她和我都点上烟,说:

“你愿意听,我就多说一点,你要是烦了就吭声。宁夏平原有黄河,天下黄河富宁夏,自然条件比我们好多了,所以,他们也很高傲,给我们起了一堆外号,山狼、老山汉、山贼什么的。回到家是哥哥嫂子的冷脸,出了门是村里人的冷脸。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我是什么样子。一开始我们借住在别人家里,那家人有三间房子,面南的一间最大,面北的一间最小,面东的一间不大不小。我一个人住在面北的一间里,我哥我嫂,还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住在面东的一间里,主人一家住在面南的一间里。

“主人一家,其实就是夫妻二人,男人没有父母兄弟,四十多岁了,一直娶不上老婆,所以刚刚娶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傻婆娘。傻婆娘名叫奴羔,大眼睛大嘴巴大鼻子,不算丑,却有一脸傻相,嘴唇厚厚的,下嘴唇总是耷拉着,说话咕里咕哝,就像含着半口水。但是,又不是全傻,虽然说不清到底哪一部分不傻。

“全村就奴羔不把我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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