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卷三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

温柔一些:“快抱紧我抱紧我,快闭上你的狗眼睛。”我这么数落她很有些对不起她,我的真实意思其实是,她还是很有女人气的,那是另外一种女人气,一般人消受不了的女人气。我如果能做到不把狗屁角色当回事,我们两个也会是很好的一对。我们的离婚连我们自己都感到十分突然,因为事先毫无预兆。为了一件很小的不算事情的事情,我们吵了起来,一个喊离婚,另一个说,赶紧离,越快越好。马上就出门去了民政局。出发的时候,她问,开谁的车?我说,开你的。她说,开你的。我说,开你的。我的坚持含着嘲讽,她的坚持不乏妥协。因为,后来我们如果两个人开一辆车出门,总是开她的车,由她开,这样免得吵架。前往民政局的路上她坚持我开车,我心想,已经晚了。这么说来,我们的离婚仍然是美的,至少有一种残忍之美。



回过头再说小学同学蒲霞。

我认为蒲霞这种女人是很适合帮忙的。正如我的第三任妻子,乐于助人,现在我仍然时不时找她帮忙。这样的女人,热情、有行动力,又的确是女人,细腻、坚韧,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显得柔情似水。两种品质加起来,办事能力超乎想象。我打算请蒲霞在七步做一个调查,把民国到解放这段时间的七步军人,尤其是有一官半职的军人(国民党军人为主),做一个详细统计,越详细越好,最好有照片,有事略。

我从手机里找到了蒲霞的电话。

我给她发了短信,告诉她我在七步,想和她见面。

她马上打来电话:“大名人,我在婆婆家,后天回七步请你吃饭。”

我用玩笑口吻说:“只和你单独见面。”

她大笑且撒娇,说:“我有点紧张哟。”

我继续开玩笑:“你也知道紧张?小时候把我欺负的!”

她也开玩笑:“是不是该你欺负我了?”

我心里发热,说:“当然了!”

她问:“你是在海棠还是在七步?”

我说:“我住在马务巷,这次来有个任务,保密啊!”

她问:“那我怎么请你吃饭?”

我说:“你一个人请我呀,咱们单挑。”

她说:“好吧,我不怕你,后天见。”

对于“后天”的到来,我竟然有些害怕。因为,蒲霞对我来说是一个情结。虽然只做了几天同桌,却一直记在心里,久久不忘。被她训斥的瞬间,心里又怕又爱的感觉,可能是我此生最早的性体验。经过七步镇去宁夏的那个晚上,灰蒙蒙的月光地里,心里唯一恋恋不舍的竟是蒲霞。大学时代还一厢情愿地幻想过和蒲霞结婚,但当时的我,只是一个喜欢写诗的乡村气息浓郁的文弱少年,生活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爱情乌托邦里,自得其乐,遑求它哉。小迎,蒲霞,都是我的乌托邦世界里的秘密成员,这就够了。亲了嘴,做了爱,甚至结了婚,有了孩子,就不是乌托邦了。再说蒲霞师范一毕业就结婚了,传闻是奉子成婚。再后来又听说她丈夫骑摩托车直接钻进卡车轱辘,当场撞死了,没多久她又嫁人了。人生在世,有些情结似乎迟早要了结的。明天见面,这个情结要不要做一个了结呢?再说,蒲霞是一个雄性的女人,热情似火,如果她主动,我怎么办?这之所以是一个问题,是因为我真的想好好爱居亦,不再出轨,不再偷情,不再三心二意。

我开上车重新回到大路畔。

我想把等蒲霞的时间用一件事情消磨掉。我又想起了那个建在山嘴上的附近没有庄子的堡子,并确信我在催眠中看到的情景不会有错。我打算把大路畔周围的堡子——所有建在山嘴上的堡子,一个不漏全部勘察一遍。不管堡子旁边有没有庄子,都要亲自看一看。在大路畔的街面上我又碰见了那个戴石头镜的老人,我说,想请一个人带我去找一个建在山嘴上的周围没有庄子的堡子。还没提报酬的事,老人就欣然同意。一看老人上了我的车,那伙晒太阳的人中,一个穿迷彩服的年轻人冲我们发出怪声尖叫,并喊,张老师去哪里,我也去。我悄声说,不要他。张老师向他们挥挥手,说,去北京。穿迷彩服的年轻人突然向我们追过来,我一踩油门,就离开了大路畔。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三百元塞给张老师,说,这是给你的报酬,别嫌少。老先生假意推辞了两下,就收下了。

我向张老师再一次强调,要找的堡子是什么样子:建在山嘴上,山是一个小山包,从地面直接隆起,占据了整个山嘴,山嘴多圆堡子就多圆,堡子不大,是一个小堡子,最多能住二十户人家的样子。堡子背后是大山,和大山像母子关系,但中间是完全断开的,附近也没有庄子,堡子前面是一条河,河里有水。

张老师点着头,似乎有了目标。

张老师说:“这附近的河,除了清溪河就是散渡河。”

我说:“清溪河沿岸的堡子可以不看。”

张老师说:“这就不费事。”

我说:“清溪河离大路近,我要找的堡子以前是土匪窝,肯定不在大路边。”

张老师说:“散渡河离这儿不远。”

我说:“好,咱们直接去散渡河,你带路。”

只用了半小时就找到了散渡河。

我这才知道清溪河是散渡河的支流,两河在安远镇汇合之后,继续向东,在县城附近流入渭河。以前我一直以为清溪河直接入了渭河。

我们找到的第一个堡子叫杨家堡子。

以姓氏命名,是堡子的一大特点。

杨家堡子的确建在山嘴上,前面是河,后面是山,大小和形状很像我要找的堡子,但小山和大山几乎连在一起,这一点不符合要求。

我说:“还是不对。”

张老师问:“哪儿不对?”

我说:“小山离大山太近。”

张老师为难地说:“这个不对,就没有对的了。”

我说:“麻烦你再想想。”

张老师说:“有了有了,这次肯定没错。”

顺着河谷继续向北,又离开河谷上山,山叫魏家嘴。山顶有三个大小差不多的小山嘴,其中一个山嘴上有堡子,名叫魏家嘴堡。

半路上我就停下车,说:“不对,没这么高。”

张老师问:“你来过?”

我说:“我没来过,听人介绍过堡子里土匪的故事。”

张老师问:“不是红军故事?”

我说:“不是,和红军没关系。”

张老师说:“中央红军三过甘谷,我知道很多红军的故事。”

我说:“不是红军故事,是土匪故事。”

我们下了山,又回到散渡河河谷。

又看了一个,还是不对。

再往前就是通渭了,通渭是另一个县。

张老师问:“前面已经是通渭襄南,还去不去?”

我说:“咱们别嫌远,再找一找。”

刚进入通渭的县界不到五分钟,就看见河西岸有一座圆圆的小山,小得像一个入定的老人。身后有大山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