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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假如善不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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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格在1929年记录第一张脑电图起,随着大脑研究和扫描技术的一系列突破,脑电波观察水平不断提高。功能性核磁共振已清楚地揭示了脑电波与大脑所处状态的联系,而神经元脉冲的电脑成像更为识别脑信号提供了可靠的新手段。



脑状态与脑电波

Beta:醒、工作

Alpha:松弛、思想

Theta:半睡眠

Delta:睡眠、睡梦

Delta:熟睡



从物理原理上说,不论思维活动多么复杂,它总是一个生物电过程,于是总会有细胞膜电流的变化,于是总会有脑电波的相应改变,于是总可以在物理上被观测到,于是观察思想的机器——阅脑器——总是在物理上可能的!

果真如此,还有什么比发明它更值得追求?他反复思考阅脑器会对人类文明产生的影响。不用说,那将是一场大革命——最大的革命!其意义太巨大、太深刻,因此也太难以概括和表达出来。但必须表达出来!他苦思冥想、层层深入,终于在那个午夜的睡梦中归纳出了“阅脑革命”的本质:思维可见将把“不损人”这一基本道德要求变成人的本能。他又以物理学的风格将其概括成一个简明的公式:



思维成为可见=道德成为本能



他着手制订研制阅脑器的计划。

首先想到求助的人当然是老朋友彼得。彼得·科恩博士是物理系中心实验室的脑电图专家,又是个万能工程师——人称“除了生孩子不会什么都会”。光从他家后花园的那个工作室就能看出他的功力,那里既保留着维多利亚时代发明家的实验室那种一丝不苟的风格,又装备着现代数字化工具的十八般兵器,包括最新型的多质3D打印设备。他甚至跨学科地帮牛曼解决过不少天体物理实验的装置问题。牛曼很为自己有两个靠得住的好朋友庆幸。思考宇宙人生的大问题时,他请教卡尔,哲学家不拘一格的玄想常使他茅塞顿开。着手制作实物硬件时,他找彼得,工程师总会不慌不忙地手到擒来。这个“三位一体”正好反映了他所在的物理学的中心地位:上有哲学抽象概括,下有技术具体实现。他戏称他们为自己的“哲学系”和“工程系”。

彼得接到牛曼请他探监的电话喜出望外。他曾多次想去看望老朋友,但总怕让牛曼难堪而未敢成行。去监狱看朋友和去医院看朋友完全不同。首先,你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你看见他在那种地方。其次,见了面说话更不易,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成问题。比如:你该不该问“你好吗”?问了会不会被当作讽刺挖苦?不问会不会被认为漠不关心?即便你找得到所有这些问题的答案,你又怎么知道人家有同样的理解?你总不能事先征求了他的意见再开口吧?要是有谁编一本《探监会话指南》倒不无用处,可是在网上怎么搜索也找不到。不过,现在是牛曼请他去议事,当然就比较好办。

彼得太太琼特意做了些牛曼喜欢吃的辣味羊肉让彼得带去,但她拒绝陪同丈夫前往。她实在不知该对那倒霉的老朋友说什么才好——这家伙因为两杯愚蠢的白兰地而失去了一切!这种状态下,哪怕看他一眼都觉得太残忍。



牛曼-彼得的“监狱会谈”是历史性的,没有哪一本后来记载阅脑革命史的书会不提到这个重要开端。同样有趣的还有关于那天的值班看守的一段公案。此人在多年后对记者说,会谈是在他的保护下进行,一直进行到“探访时间结束。”而根据彼得的回忆,那看守在探视时间到点前十五分钟就大声呵斥他们:“差不多啦!”

彼得走出监狱时已兴奋得找不到自己的车子,在停车场里来来回回地绕着圈子却不知道在找什么。终于上了车,他又坐在那里不发动,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响。那是太太打来的,问他是应邀出席监狱的晚宴了还是被囚犯们扣留为人质了。他这才意识到已经独自坐了三个钟头。

回到家,他从后门经厨房直奔书房,连通常高声发给太太的进门招呼(“我回来啦!”)都忘了打。稍后不久,他听见太太在厨房惊呼——像是见到煮熟的鸭子复活了一样:

“天哪,这辣味羊肉怎么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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