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四、失去内部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

器的人的差别必然巨大——恐怕比有核国家和无核国家的差别更大,甚至超过物种之间的差别——所以公平也必须是一条底线。于是他立下了阅脑革命的两条基本原则:



一、和平原则:阅脑革命必须在法律范围内进行而不使用暴力。

二、公平原则:使用阅脑器者必须接受别人对他们使用阅脑器。



在此基础上他们制订了一个行动计划。其中,牛曼把“可行性研究”列为一个重要的限制条件,并亲自加了一句承诺:“如果此研究证明阅脑器对社会不可行,我们将放弃它。”当时他和安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而完成了一个对话。安知道这是牛曼在回答她对阅脑器的后果的担心。牛曼曾对她说:“要是我是爱因斯坦而事先知道E=mc2会导致原子弹,我就把那个公式锁在抽屉里。这个原则也适用于阅脑

革命。”

安很为这个承诺感动,但又不无疑心。一个倾注全部心血做出如此发明的人真会这样想吗?会不会是说说而已来讨自己的欢心?情人会承诺任何事情的……她在猜测他脑子里的想法,而手边就有一个可以阅脑的机器,不由想到把二者结合一下……当然,她犹豫了,能对这么信任自己的人这么做吗?……可她实在想做,以致用人类的福祸安危作为理由:这个革命将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他的思想和明智至关重要,而我是唯一能够影响他的人。不能为此偷看一回吗?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终于,她手抖心跳地打开了阅脑器,带着那好奇心、责任感、犯罪感等混合一体的复杂心情。

上帝保佑,阅脑记录告知牛曼确实是这么决定的。但她也吃惊地发现:自己竟是他做出如此决定的关键因素!他确实有激烈的思想斗争:既无比向往革命的前景又十分担心不期的后果;而天平终于向后者倾斜是因为他绝对地在意她的态度:



她是爱我的,但要是我变成一个只顾自己发明的技术疯子就另当别论了。若失去了她,就是赢得世界又有什么意思?若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有什么可犹豫的?当然是很可惜……能不能把机器保留在我们二人世界里?这和锁在抽屉里也差不多;可那又没有多少意义,我们本来就心领神会……



读着读着安感到嘴里咸咸的,才意识到是泪水。这不正是每个女人所希望自己的男人的“在意”吗?不过,这发现并没有减轻肩头的责任,反而好像更加重了。看来,只要他知道她在担心机器的后果他就不会胡来。她的反应关系世界安全,她岂不是“安理会”?但她并不感到像握住牵狗绳似的控制了他,反而像是被他——确切地说是被他的爱——更紧地抱住了似的。她分不清所背负的是一个男人的爱情还是自己对世界的责任。附加爱情的责任仍然是责任,不过是甜蜜型的。

尽管侦察成功,但什么也不能说。她深知自己的行径十分恶劣,都不敢想象牛曼若发现了会怎样反应。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会再信任她(他若真的那么傻的话,她感到自己都有义务去制止他)。出于赔罪心理,她把那晚安排成他们的“庆祝活动”,说是嘉奖他的科学伦理。

牛曼只顾高兴,没有起半点疑心。



“我们会成功吗?”安把定稿的“行动计划”交给牛曼。牛曼没有回答而掂了掂手中的机器,似有雄兵百万听令。

按照计划,第一步要做的是向科技部申请经费。

“和斯特劳的办公室联系了吗?”牛曼问安。

“联系了。约见大臣的步骤是提前三个月预约,办四道申请,经过五级审批。”

“好大的衙门。我来试试。”



“早上好,斯特劳办公室。”一位小姐愉悦的声音,几乎带有流行乐的旋律。但不等牛曼通报完姓名,她就打断说:“知道了,牛曼教授。我已经把约见大臣的程序向您的助手交代过了。我们这里是提前……”

“我也知道你的三、四、五规矩了,女士。请您转告大臣先生两点:第一,这个发明可以获得几项诺贝尔奖;第二,如果他不在一周内见我,我就去见法国的科学部长了。”圈内人都知道,法国人正在多方努力想使诺贝尔奖人数赶上英国,包括用重金收买海峡这边的精英。

“那……教授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您的发明的大致内容?”她显然感觉到了若干个诺贝尔奖的分量,或者是失去它们的分量。

“对不起,女士,我只能与大臣先生面谈。我知道谁也不愿意破例,但有时候是必要的。请转告大臣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求见。”

“当然当然,教授先生!”她已经在央求。“请允许我向大臣先生转达您的意思,很快回复您,很快!”



“狂……妄!”这是斯特劳大臣听到牛曼的要求时的第一个反应。报告者是他的秘书、办事效率很高的海伦·沃克太太。虽已经过层层转报,牛曼那几句话的分量犹在,并终于到达了它的目的地。

在硕大的办公桌后面,斯特劳枕靠在高背皮椅上几乎仰面朝天。但他在快速揣摩牛曼的挑战。他当然不喜欢被威胁;不过,要是有人胆敢这么做,也许有他的道理……

“原牛津教授?那就不是牛津的教授,不是吗?”他问。

“嗯……”海伦吃不准这是不是发给她的问题。

“不过,几个诺贝尔奖……嗯?好吧,下周还有空当吗?”

“周三下午还行。”

“给他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

海伦退出去,带上厚重的橡木门。

立刻,斯特劳坐回到桌边,拿起电话。“喂……”他轻声招呼。

“嗯,小心窃听!”一个女人压低的声音。

“放心,这里有反窃听,说什么都行。”

“那……我就愿意听你说。”女人诱惑地笑起来。……



三谬·斯特劳是内阁中最年轻的大臣;这个从牛津学化学出身的政治家精明能干、仕途雄劲。在进入政界前他已在著名的宝洁公司顺利发展,进入了高管层;但一次破格升迁的起起落落使他心态大变。在那场竞争中,起先他几乎已输给了对手,但突然反败为胜,仅仅因为他碰巧有个热心的叔叔,而叔叔又碰巧有个肯帮忙的朋友,而那朋友又碰巧是那场竞赛主裁判的儿子的老师,而那儿子又碰巧在学校里惹了麻烦……于是形势突变。那个意想不到的胜利使他对人际关系的作用大为感慨,感慨得三夜失眠,终于悟出其中道理。原来社会反应比任何化学反应都更有机,因为人的利益、动机、情感、关系等的相关变化潜力无穷。化学反应再复杂,总有可能与不可能之分;而社会反应则连不可能的也会成为可能,因为游戏规则可以被改变。鉴于此认识,他确定自己的人生舞台应远远大于一个上市公司,于是把刚刚争到手的位子拱手让给了手下败将,毅然决然竞选工党议员。他那求解化学方程的才干对竞选果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对公众情绪的准确把握和对政治气候的正确判断使他一举成功。进入议会后,又因为既通科学又懂政治,很快当上了初级工业部长,得以进一步显露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