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开发联网技术还是将来的议会立法,政府的支持都极为重要。要是自己能在最高层面上直接影响进程,还有什么更理想的?当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如斯特劳所说的,稍有不公平也是为了和平,大概这就是需要两条原则的道理……
“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就向他提出来,”斯特劳说,“若他同意了,我就起草一个合作协议让你们双方确认。”
“明白了……”牛曼再次和安交换了眼色。
安转而看看斯特劳,没有说话。
斯特劳马上领会了。抱歉似的说要去洗手间,便退出来。他从走廊的边门进入饭店的大花园,趁机散散步呼吸些新鲜空气。曲折的石径沐浴在柔和的橙光中,那是皎洁的月色和星星点点的路灯灯光的交融,很难说二者谁贡献得更多。他边享受这宁静的夜色,边想象自己的思想如何正在被他们阅读。他确信他们会相信他,从而听从他的建议——那是个几全齐美的绝妙之策!于是开始盘算下一步:如何向首相报告。他也会接受的,他想。只要举措得当,就可以让两边按自己的调子探戈,像这月光和灯光一样一道为自己所用!
他在花园里待了一刻多钟,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做决定。
当他回到席上,牛曼告诉他原则上同意这个方案,当然还得看具体协议。
“很好,”斯特劳说,像一个媒人落实了一头而对另一头也十拿九稳。
一送走牛曼和安,他就打给正在等消息的首相。他说牛曼态度强硬,对公平原则不肯让步。
“该死,那怎么办?”首相焦虑地问。
“办法倒有一个。”斯特劳端出了如何让牛曼出任首相的高级私人顾问的方案,指出这个安排的关键所在:“由他为你操作阅脑器,你不直接看,所以就不必被人看。”
“嗯,有点儿意思……不,很有意思,他同意吗?”
“他已原则上同意,要看协议如何写。”
“那好、那好,”首相转忧为喜,“你马上起草!”
次日早晨,斯特劳将草拟的合作协议分别电邮给双方,约法三章:
1)首相任命牛曼为高级私人顾问,掌握机器(的使用)以助大选。
2)首相将支持联网技术的开发,并在大选后促成议会立法。
3)牛曼保证在任何情况下不对首相使用机器、不干涉政府事务。
在发给双方的文稿中,对高级私人顾问的职责界定有一词之差。对牛曼是说“掌握机器”,而对首相是说“掌握机器的使用”。这当然不是疏忽。
不一会儿牛曼打来电话,问他怎么把原来说的“掌握机器的使用”变成“掌握机器”了。他答说首相认为这样更合适。牛曼拒绝接受:“我不是他的一个开关!”他就答应说“再去试试”。
刚放下电话,首相的电话到了,问他怎么把原来说的“掌握机器”变成“掌握机器的使用”了。他答说牛曼认为这样更合适。首相拒绝接受:“核武器的使用权都是我的!”他就答应说“再去试试。”
十分钟后,他分别告诉双方:经过反复劝说,对方已同意采用一个中性措辞:“负责使用机器。”双方都感到对方已让了步,便接受了。协议达成。
其实他一开始就料到双方在掌控问题上会有分歧,于是采用了拿手的三步迂回术:
1. 当把主意推荐给双方时,给各方一个较有利的用语,以利形成意向;
2. 当起草协议时,给各方一个较不利的用语,以形成可能的回旋空间;
3. 最后以一个中性词来妥协,双方都感到已经得利,便易接受。
这心理博弈术屡用屡胜。不过,有了阅脑器,这高明方法的效用也来日无多了,想到此不禁神伤。
次日上午,首相在唐宁街官邸召见牛曼和安。
一经亲自试用机器,首相佩服得五体投地。急不可待地进入正题:“我对你们的项目感兴趣,很感兴趣,不过得非常小心地计划和行事。当务之急是大选,我们要共同努力——我们坐稳了才能支持你们嘛。”他微笑着扫视他们,“对了,明天我要就大选策略和大臣们个别谈话,希望你们协助进行。”
牛曼想,果然不出斯特劳所料,这家伙开门见山不客气,马上就要用阅脑器窥视他的大臣们。斯特劳已劝说过牛曼要配合,理由有二。第一,大臣们是为首相工作的,首相有权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第二,根据“合作协议”,牛曼有义务帮助首相赢取大选。牛曼虽不很情愿,但已无话可说。
下午,首相在内阁会议上介绍了牛曼和安:“诸位,我先通报一件事。为了提高效率以赢取大选,我已经任命牛曼教授为我的高级私人顾问。他会在必要的时候参加我的一些活动,也包括他的助手阿姆斯特朗小姐。今后他们会出入10号,但不参与政府事务,只对我本人负责。希望大家
配合。”
大臣们面面相觑,觉得有些神秘。首相显然没有说清楚如此安排的真正理由,为什么一个教授可以提高大选效率?难道发明了什么节能政治?但他们知道首相是精明人,绝不会漏说他该说的话。既然他不愿进一步说明,这就是足够的理由让他们不要再问。
次日,大臣们一个一个被召到首相办公室面谈,说是交换对大选的想法。他们像往常一样各显神通、夸夸其谈。哪里想到这次所处的环境已完全不同:首相办公桌上的阅脑器正在阅读他们的思想,并即刻与他们的言谈相对照而得出诚实度指标。
每一次谈话结束后,首相就急不可待地查看阅脑记录,比女人想看到自己整容手术后的新面貌还迫不及待。拿着刚刚打印出的带着微热的报告纸,他的手颤抖不已,仿佛握着一颗颗跳动的心脏。那简直是五花八门的灵魂跃然纸上:有口蜜腹剑者的野心勃勃,有貌似谦和者的狂妄不羁,更有对他的秽言相讥、恣意谩骂,可恶可恨之极!也有另一个极端,就是一些昏庸之徒的心不在焉:口言国事还心想着牌局或女人;鬼知道这些浑浑噩噩之辈比起那些狼子野心之流来算是较好还是更糟!虽然也有几个相对诚实的,但属凤毛麟角。总体说来,他发现自己以往阅人的水平不敢恭维;看准的少之又少,而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大有人在。
但不论如何,他最关心的两个副相候选人算是决定性地拉开了距离。
内务大臣霍姆的诚实度为百分之六十,大大高于平均值。即使如此,他的思想也比言辞激烈得多,连平日已经不足的尊重都荡然无存。
阅脑记录
姓名
霍姆
思想
……这老家伙,连这一点都看不清?……你要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支持我上的人也不少,只是我没有举旗子罢了。到时候别说我不忠诚、不念你的提携。要是你把大选搞败了,对失败者有什么好忠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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