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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阴谋不等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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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事故一样。总体而言,阅脑器可以让美国总统听话就可以让英国首相就范,我会留意时机的。”他显得胸有成竹。

在返回伦敦的路上他品味着取得的进展,感到满意。他把首相的恶意变成了自己的贡献,增强了牛曼和安的信任。而双方的敌意意味着他们都更需要他,由此而有更多的主动权。如果说一个好的中介是会满足客户的需求,一个天才的中介就是会创造客户的需求。



牛曼的可行性研究进展到了考察世界效率问题:阅脑器将会如何克服世界的低效率。这天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安讨论。

“好大的题目,你从何下手?”安问。

“欺骗和欺骗的可能性让世界处于防范状态,这是低效率的原因。”

“在什么层次上的高低?”

“逻辑层次,就是负大于正的问题。只要一个坏元件就可以让一千个好元件构成的机器不工作;只要一句假话就可以让一千句真话构成的证言失去意义。同样,因为可能有一个恐怖分子,所有的乘客都要接受安全检查。”

“这不是波普尔的证伪主义吗?看见一千只白天鹅也不证明‘天鹅皆白’,而看见一只黑天鹅就把这个命题否认了。”

“是的,他确立了证实与证伪的逻辑不对称。对付欺骗,就是在一个可能有假的世界里求真,这对运行效率而言是巨大的负担。”

“我懂了。但运行效率该怎么定量?”

“当然也是计算投入和产出。第一是算出全部安全系统所投入的资源,包括所有的防范系统、监视系统、执行系统。从公安司法、边防海关、税收商检等到每个机构的每个安全设施、每道安全程序,都要算进去。”

“还有每一个建筑物里的每一扇门,每一扇门上的每一把锁,”安笑道,“第二呢?”

“第二是计算这些安全系统的产出能力,如破案率、定罪率、威慑率等。”

“看来你已经有一个构架了。”

“等我们取得各个领域的统计数,世界的低效率问题就清楚了。这个问题只有引入阅脑器才能解决。”

他们分了工,设法取得各方面的数据。



牛曼工作到半夜,临睡前打开电视看看新闻。不料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他熟悉的面孔,那不是当年审判过自己的赫顿法官吗?虽然戴着大法官的发套并显得老相些,但那威风凛凛的表情和一丝不苟的装容都没变。没想到这个牛津地方法院的小法官已经升为高等法院的大法官了。这种升迁速度意味业绩卓著,想必也包括判处自己三年监禁那一桩吧。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能说是怀恨在心,但那个字字句句唯恐他不痛的判决词是难以忘记的。

那电视新闻是关于赫顿法官正在审理的一起轰动的案件:十八岁的女演员丽萨·斯通小姐指控奥斯卡获奖导演奥卡先生强奸。名人的性丑闻加暴力,自然被媒体炒得热闹非凡。牛曼也有所闻,只是刚刚知道主审法官竟是赫顿,于是好像与自己也有点儿关系了似的。

据斯通小姐叙说,奥卡以大片《玫瑰正红》的女主角地位相诱惑将她骗到家里,软硬兼施逼她就范,未遂后便恼羞成怒地施暴。她在法庭上悲愤交集、泣不成声,几次几乎昏倒,令人不能不相信和同情。

但大导演方面的故事也很经听。他说斯通小姐自己以身相许,主动得令他都吃惊。但在自己近至高潮之际,她突然提出担任女主角的要求,显然是作为继续下去的条件。自己的身体在尽兴但脑子还清醒,她虽然漂亮但演技还不行,这是部耗资五千万的大片,自己不能为一时之欢而砸了招牌,一时之欢何处没有?于是诉诸君子风度——毅然放弃高潮而撤出。这导致女演员怒不可遏,一边套上那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带式内裤,一边气急败坏地发誓报复……

双方都有声有色,不愧是演艺界同人;加上各有一个每小时上千镑的大律师助阵,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还有传媒起哄、加油添醋——从奥卡导演长长的情人名单和照片到斯通小姐失贞的日期和地点,无不调查得一清二楚——这戏当然很有看头。

但舆论已倾向年轻的女演员。十八岁毕竟是令人相信的年龄,更有娇小柔弱的容貌招人怜爱。她那眼泪汪汪的特写镜头特富感染力,顷刻间湿润了成百万双本不相干的眼睛。导演利用权势占女演员的便宜是这个行业的经典故事,这常识酝酿出一种不是也是的味道。更何况像奥卡这样的大牌人物,当然不乏愿意看他出丑的人——不论是没有他那样的条件拥有她的男士们,还是没有她那样的机会沾上他的女士们。

次日早上,牛曼和安说起此事。不料安说:“这么巧呀,昨天卡尔也说到这事。他认识奥卡多年了。”

“真的?他怎么说的?”

“他说奥卡是个才子,生性挺温和的。虽然喜欢女人,但不可能有那样的暴力行为。他家的猫上了餐桌他都不带赶的,会跟它商量半天,商量不通就和它一道用餐。现在舆论好像被误导了。”

“原来如此。”牛曼知道卡尔从不轻易下判断;若他这样认为,不会没有道理。又联想到自己的冤狱:当初的陪审团不也是从常识出发而信了谎言的?人们倾向于按常识思考,尽管科学一再证明那靠不住。有什么比“太阳绕着地球转”更符合常识的?哥白尼证明它错。有什么比“重物比轻物下落得快”更符合常识的?伽利略证明它错。当然,类比不是证明,奥卡也不是牛曼……他忽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可以获取真相的:用阅脑器进行一次采访不就搞清楚了?法院方面可以请斯特劳做个安排,也算是可行性研究中考察司法效率的案例,不是一举两得?于是就和安商量,问她愿不愿意去做个采访。

愿不愿意?这对安就像猫接到捉鼠令一般。她最喜欢的事莫过于拿阅脑器去观察人,为此还多次违反牛曼的禁令。有时她忍不住把偷看到的东西告诉牛曼——往往是因为太兴奋而说漏了嘴。当牛曼发火时,要把机器锁起来,她就往他怀里一窝,做一番自己都知道靠不住的“保证”。牛曼被她一吻就把火给忘了。有几次她还一个人独自去坐吧台,观察那些来和她攀谈的男人的心理。聊了一会儿就躲进盥洗室去看他们的阅脑记录。她发现,不论他们是谈酒、谈天气、还是谈新闻,无不图谋不轨。有的在考虑如何引诱她,有的甚至想象她在床上的样子……初次看到自己在男人的性幻想中的样子不免震惊紊乱——羞辱、刺激、荒诞、愤慨、懊丧无所不及,要不是她的心理学底子厚实大概已经崩溃了。但看过几次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这些家伙的想象力太差,就是送到好莱坞培训一百年也当不成导演的。语言粗俗不堪,除了下流乏味的脏话还是下流乏味的脏话,真正不思进取。脏话也是可以创新的嘛,何必老那么重复!她不再去了,当然也是怕被牛曼发现。但这并不意味戒了“窥视癖”。有几次她甚至想拿阅脑器去会会从前的男友,倒不是为了报复,而是想“核实”一下对他们的看法,看看自己的那些眼泪值不值。不过访问前男友是个危险的忌讳,可能会说不清,所以还未轻举妄动……今天这个机会当然不同,是牛曼下达的官方任务,无须再鬼鬼祟祟。她连说了五个“是”。

牛曼和斯特劳通了气。斯特劳办公室给高等法院打了招呼,说是本室的一项政策研究需要协助,拟在此案宣判之日派一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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