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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就借口胃不舒服,推却了各种宴请,啤酒一口未尝。回酒店后就直奔机场,连夜飞悉尼。”
“真是千山万水会佳人,苔丝一定好感动。”
“还没有到这一层呢。我到她住的酒店时她还没有回来,我便在大堂咖啡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要了杯咖啡就低头看报,希望不被人认出。但偏偏不到五分钟就被认出了,一个法国口音的女人招呼我大臣先生。她是费加罗邮报的一个记者,缠着要问我几个问题。我没有兴趣接受采访,但也不想得罪法国女记者;考虑到过分躲避反而会引起疑心,就敷衍她几句。她喜欢说话,一边为自己的顺手牵羊向我道歉,一边照牵不误,好像道歉了就使她获得了牵的权利。她说她是来采访艾娃·麦隆的,麦隆还没到,天意让她碰到了我,但希望我千万不要以为她把我当作副产品。我说不会的,尽管明显就是那么回事。她说麦隆正在此地拍一个大广告,全世界最贵的。又说这明星是最难采访到的,架子比埃菲尔铁塔还大,总编亲自打电话求她才答应给十五分钟时间,而现在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还不见影子……我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上去催,她说采访前惹恼明星是不明智的,通常不超过半小时她不会打电话,即使过了半小时也还要判断对象的接受度而决定打不打电话;对付傲慢的办法是容忍和耐心……我想难怪法国是艺术之乡,连受气都讲艺术。正在这时,她突然变抱怨的神情为满脸笑容,快得好像没有任何过渡阶段,一阵风似的起身迎向什么。我这才看到一个戴太阳镜的女人飘然而至;她穿着随便但很得体,身材高挑出众,的确很漂亮,比电影里看到的更……更……”
“更性感,”安帮他说了,“我也很喜欢她。”
“是的是的。那记者把我介绍给艾娃。这本来不必要,无非是想让艾娃知道她在和一个英国的内阁大臣交谈,由此提高艾娃对她的重视。不料这有副作用:艾娃表现出对我比对她更大的兴趣。她摘了墨镜,仿佛是到了出示那对不轻易出示的眼睛的时候。她也说在电视里见过我,能在此遇见十分荣幸。又说下个月将去伦敦,正准备在坎辛顿买一套公寓,但又在坎特看中一栋别墅,拿不定主意,问我能不能为她参谋参谋。我说可以,我对伦敦房地产市场有一定的知识。于是她感兴趣地问这问那起来,把那记者晾在一边,也不知道她那十五分钟起算没有。虽然我也挺喜欢和她闲聊,但觉得有点儿对不住那个记者,就找机会打住了。艾娃则意犹未尽,还说她住十楼某某号房间,欢迎我去坐坐。又说明天一早就飞东京的,这样就把时间地点都交代了。”
“那苔丝怎么办?”安好像为前一位着急,抑或对这种不按次序的行为不满。
“这也是我要考虑的问题。我离开她们后另外找了一处坐下来考虑。我当然想见苔丝,我是从伦敦飞来和她幽会的。不过她已经是情人,就不急了。而艾娃是一种新的可能性,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诱惑无法抗拒,所以我就……”
“去提供房地产知识了!”安笑道。
“不是马上。我先打电话给苔丝,告诉她我有公务应酬,得晚些才能到。然后就买了束鲜花上了十楼……”
“上床了?”
“嗯,她很大胆——也不知是把生活电影化了还是把电影生活化了——把我搞得也感到有点儿不像自己,倒像她的片子里的那个男主角儿,叫什么来着……?”
“杰得·克劳斯。”
“对了,很刺激。不过,最那个的还是……她居然提到苔丝·约翰逊,说是昨天看见她也在这酒店里!”
“你怎么说?”
“我说:‘哪个约翰逊?’她说:‘还有哪个?’我说:‘哦,那个模特,我不熟悉。’”
“哈哈,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离开了,已经过了午夜。我们约定她来伦敦时给我打电话。”
“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了苔丝的房间,就在九楼。”
“好方便!她没有怀疑?”
“谁?苔丝吗?一点儿没有。她知道我是为她而来的,我的解释也很周到。”
“当然。”
“可是天下的事就有这么巧:她告诉我她在这里看见艾娃·麦隆了!”
“两个大明星相互注意到是很正常的。你当然又‘不熟悉’了?”安笑道。
“你一定认为我很坏吧?”
“你很聪明。”
“这些在当时看来都符合逻辑。我如果不抓住机会,可能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我是说谎了,但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要是把游戏的某一部分搞得太认真也不见得就好。”
“你把性完全看作游戏?”
“大多数是,社会的约束不符合幸福原则。就像谁说的:人系万物之王,却不如猪狗能尽兴。避孕套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其余就看各人了。”
“你利用你的地位得到她们,不是吗?”
“她们也利用她们的一些东西得到我。如果她们并不是真喜欢我,那就是想在其他方面利用我,所以我不必更愧疚。”
“问题就在这里。没有机器的时候,各种可能的目的是混淆的。爱情、游戏、冲动、利用甚至阴谋诡计都混在一起。你可以谎报自己的目的,也可以怀疑别人的真感情。”
“是这样,自己说谎越多就越不相信人家。说谎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有些小差错也都应付得过去。”
“训练有素。”
“有了阅脑器就完全不同了,你不能不坦诚……”
服务生出现了几次,问还需要什么。可能也是暗示他们已经很晚了。
“谢谢你的坦诚,我很荣幸听到这么多。”安由衷地说。
“这是我愿意的。早晚都要暴露,还不如告诉我所爱的……”他意识到自己过于坦诚,忙打住。
“只是有一点,”安说,“你对坦纳的看法可能太尖刻了。要是他是真的忏悔呢?我要是那么尖刻的话,也可以怀疑你告诉我这一切是炫耀,或者是想让我忌妒什么的。”
“是有这种可能,但你可以用机器看呀。”
“是啊,这世界充满怀疑。你看,那服务生一定也怀疑我们是情人吧,尽管我们不是的。”
“当然……”斯特劳感到心虚,安毕竟太美了……
安感觉到他的难堪,有些懊悔这么说了。虽说这是个事实,可天下有那么多事实,何必专拣这个来说呢?你的爱自然要排除许多人,但也不必到一个个的面前宣布我不爱你吧?她想做点儿补救,伸手在斯特劳的手背上拍了两下说:“但我们是好朋友了。”
斯特劳的心一阵颤抖,仿佛温度骤升了多少摄氏度。他知道那只是安想弥补刚才说的不必要说的话,但又禁不住从这接触中体会更多的东西。说时迟那时快,他抓起她的手来吻……
安被这突然的举动怔住了,像一个想救火的人引火上了身。但她没有挣脱被扣留的手,或许是因为自己触碰在先而需要保持某种连贯性,或许是因为他推心置腹的交谈已带来某种亲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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