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哥伦布竖蛋

，谁也没说不能破一点儿壳呀，”安说，马上恍然大悟道，“对了，谁也没说革命非得一举成功不可呀！”

“嗯，人就是会被一些不自觉的假设框住，”斯特劳对牛曼说，“你说思维不可见就像瞎子看不见一样，瞎子睁开眼睛当然也是不能太快的。”



这时已过午夜。斯特劳赶着起草了一个“修正案”。

凌晨，他召集紧急内阁会议商议。根据牛曼提出的技术要求，内阁研究了试验区的选址问题。最后选中了公爵领地威尔岛。那岛的大小和人口适中，地理位置适宜，也易于进行阿尔法磁场的切割。

“修正案”对建立试验区做了两个原则规定：



1）威尔岛居民可自愿选择去留，岛外人员也可自愿选择进入。

2）只有试验区内人员有权使用阅脑器，也须接受他人的使用。



早晨，议会复会后公布了“修正案”。

议员们大吃一惊，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许多原来坚决反对的人动摇了，因为机器不再是立马的威胁。从远处观察一头猛兽当然是另一回事，和看一场恐怖片差不多，于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尽管还有反对的，这个局部革命的方案被大多数人认为可以接受。议会通过了“修正案”。

斯特劳趁热打铁，利用形势来巩固政府的地位。他拿出已准备好的一个“附加案”，振振有词地论证道：“议长先生，刚刚通过的修正案承认了阅脑器的功能，也就是承认了它的效率潜能，当然也就间接承认了政府履行大选承诺的实际可能，不是吗？而对修正案的贯彻有赖于政府继续做大量工作，所以有必要对其法律地位加以确认，这才与修正案的精神相符合，不是吗？”

这个连环论证有些痞味，不说是讹诈也有点儿像买一搭一。好像一个家电供应商先鼓动顾客买他的电视机，成功后又说务必再买两台电扇给电视机降温，否则就看不成。不过，这个道理也不是那么好拒绝的。得助于刚刚占了上风的革命气氛顺水推舟，“附加案”也就勉强通过了。于是代首相抹去了他的“代”字而成为首相。

考林·豪沃眼睁睁看着形势急转直下，气得要死但无可奈何。不仅工党保住了权力，而且这试验区的安排对他个人来说是灾难性的。他们有那么多地方可以选择，却偏偏把他所居住的威尔岛选为试验区，这不是存心整他是什么？这一招特毒，令他有苦说不出。作为反对党领袖，他提出的反对必须是关于政治的，或至少是关于意识形态的，而不能是关于个人利益的。现在他们把试验区选在他的家门口，他一张口反对，那就不是个人利益也是个人利益。人们会说：“他当然反对啦，那还用说？”他怀疑这是牛曼搞的鬼，报复自己在辩论会上掐他脖子的行径。唉，早知这样，当时是不该下手太狠的，可那也是没有办法呀！他更恨那些因修正案而改变立场的保守党同僚，这些家伙什么都能答应只要不是放在自家的后花园就行！可是，人性如此又有什么办法？人喜欢看热闹，从看拳击比赛到看执行枪决，越血淋淋越好看，何况是看到人家脑子里去……



次日，英国政府向全世界公布了阅脑器的发明和威尔岛试验区的成立。

世界大惊。许多国家不敢相信，纷纷致电唐宁街或召见英国大使，询问是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更换了日期。

有些国家异常紧张，甚至召集区域性紧急峰会，商讨联合应对。他们担心英国有了这个武器会成为“超超级大国”，在国际舞台上开展不平等外交，甚至让大英帝国起死回生。盎格鲁-撒克逊的血脉里当然不乏殖民主义的DNA。

媒体更是铺天盖地、毁誉不一。有的说是“人类新生”，有的说是“世界末日”。

一个评论员叫道：“哪怕能在这个新世界里活一天也是值得的！”

另一个则愤怒道：“要是知道会有今天，我宁可昨天就死掉！”

在法国有十多对夫妇给自己在这天出生的孩子取名“革命”，重温祖先们两个半世纪前的暴力浪漫。

在德国则有三个保守党人往身上浇汽油自焚，宣布再无法与这个非人类的“机器类”为伍共存。

不管怎样，阅脑革命在英国进入到一个公开、合法的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