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小小统计党

尔岛报》的主编）也会感兴趣的。”

“你是说……”

“自己动脑筋。政治是全方位的。”

“我……”

“你可以赢，一定要赢！”考林挂了电话。

谢伯特完全理解考林的意思，只是感到自己对“兄弟”这个概念被狠狠修正了一下。不能不佩服地想：难怪他能上去！



午夜时分，詹姆斯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考林打来通报阮岸的消息，不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威尔岛报》渥德主编。她说她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但想问几个与选举有关的问题。大概报刊编辑们认为在选举时期特别代表民意，所以可以在任何时间打电话采访。尽管詹姆斯不怎么愿意，她坚持问道：“您太太戴安娜是不是离家回伦敦了？”

“是的，但是……”

“好。您的助手阮岸是不是也辞职了？”

“是的，但是……”

“很好，豪沃先生，我想我不应该再打扰您的休息了。”

“可是……”

“晚安。”她果断地挂了电话，似乎坚决要为詹姆斯的及时休息着想。詹姆斯无奈地摇摇头想：所谓好记者大概就是这样，既能强行开始一个采访又能强行结束它。



次日晨，《威尔岛报》头版大标题便是：



统计党众叛亲离

——经詹姆斯·豪沃亲自确认



新闻就是这样，你也不能说它造假。戴安娜出走和阮岸辞职可以大致算作“叛”和“离”，也确实是经过詹姆斯确认的。至于两个人能不能算“众”，这是可以辩论的，但毕竟只是个语义磋商问题。传媒略加渲染无可非议，就像小学生多用些副词、形容词一样情有可原。而就大众心理而言，这样的新闻有画龙点睛之功。一个事件可以视为“偶然”，而两个就成为了“趋势”——这是“两点一线”的几何原理的心理学作用。

詹姆斯看着报纸心情沮丧，叹息祸不单行。正在这时牛曼打来电话，当然也已看到新闻。詹姆斯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牛曼安慰道：“统计党这么得人心，难免要受攻击。”

“我以为人们变诚实了。”詹姆斯失望地说。

“大多数人还没有达到你的程度。你的诚实度达到多少了？”牛曼问。诚实度是戒谎训练的指标，显示在戒谎器上。

“接近百分之百了。”詹姆斯说。

“那就好。你要是索性把思想给公众看，就什么都清楚了。什么诋毁也是枉然。”

“你是说在电视辩论会上？”詹姆斯有些吃惊。

“行吗？”

“我想我没什么不行，那他们两个呢？”

“我们不能强迫人家做。但要是你做了，对他们就是很大的挑战。他们要是不让看的话，那你说人们相信谁？要是他们让看，诚实度够不够？经不起看的话也是不好办的。”

“这倒是的。”詹姆斯同意由牛曼去安排。



两天后，电视辩论会在威尔岛的电视台演播厅举行。观众有五百之众，当然大多数人还是在家里看实况转播。

三个候选人阐述治岛方略都头头是道，开场演说几乎是旗鼓相当。主持辩论的是老资格的电视主持人约翰·亨利，对付政治家很有经验。到了“有问必答”阶段，他对三人微微一笑道：“先生们，一如既往，你们总是承诺许多事情，但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真承诺，什么是敷衍我们的说说而已。好在我们身在威尔岛，有了可以知道虚实的手段。以下三十分钟的问答时间你们可以有两个选择：可以选择以传统方式进行，也可以选择在阅脑器观察下进行，也就是说，你的思想将展示在大屏幕上。”

演播厅里爆发出欢呼声和掌声。观众没有想到会有这等待遇，好像是经济舱的旅客突然被邀请进入头等舱，或者是电视观众突然被告知明星大腕将从电视里跳出来和他们派对！

亨利捋了捋他那梳得一丝不乱的银发继续道：“请愿意这么做的候选人举手告诉大家。当然是自愿的，没有压力、没有压力。”他微笑地强调，有点儿像老虎对没了退路的小动物强调没有危险。这又赢得一阵欢呼鼓掌，像古罗马人期待斗士和狮子一道进入斗兽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个候选人的脸上看他们如何表态。

统计党的詹姆斯·豪沃首先举手，像个准备好了功课的学生乐意回答老师的提问。这赢得一片热烈掌声，不论是支持哪个党的观众都为之叫好。他们不只是表彰他的勇气，而且是谢谢他确保了一场大战的不可避免——要是三个人都不敢应战的话就打不起来。显然，这给了另外二人巨大的压力。

工党候选人约瑟·拉维犹豫了一阵。他知道自己的诚实度刚达到百分之七十，不敢贸然接招。众目睽睽之下，百分之三十的不诚实也将够他受的，谁知会在什么问题上出洋相？还是不冒险出丑为好。这也不失为一种战略，因为冒险迎战机器的人有可能输得更惨。于是他垂下头来，像是忘了带战刀而上了战场，宁可不战。台下起了一片嘘笑声，他的脸红得令人想起他的党。

与此同时，保守党候选人谢伯特也在激烈思想斗争。本来觉得今天干得不错，远在伦敦的上司也会满意得连连点头的。谁知风云突变，面对这个致命挑战到底接不接招呢？若不接，谁还会信他的话、投他的票？若接，风险无穷，自己的诚实度还不到百分之五十，脑子里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时间像定时炸弹的指针嘀嘀嗒嗒往前赶，不容再犹豫。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此刻接与不接的一个最根本区别：不接立马就完，就像站在身边的工党候选人一样成为笑柄狼狈不堪；而接了至少还有一丝侥幸的希望，比如碰巧自己今天走运，或者碰巧发来的问题都容易回答，或者碰巧所做的回答都还诚实，或者碰巧上帝肯帮忙……奇迹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所以人们祈求神灵……好像是为了试试灵不灵，他闭上眼咬咬牙说了个祷告。还别说，果然管用，先前举不起来的右臂前后摆动几下后举了起来。紧张等待的观众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报以一片掌声和欢呼声，既是向勇者致意，也是庆祝自己摆脱了近乎爆炸的紧张气氛。

阅脑器接通了。

詹姆斯为戒谎训练付出的代价得到了回报。阅脑器显示他已完全心口一致，即便是那些令人难堪的私人问题，如老婆为何出走、助手为何辞职等，他一概照实说来。观众虽然发出阵阵笑声，但从屏幕上看到他是百分之百的诚实。这是个多么威力无比的参数啊！选民们有史以来第一次面对一个说话完全可信的政治家——说的就是想的，想的就是说的，没有花言巧语，没有文过饰非——这怎能不使他们感到无保留的信赖、无间隔的亲密？他们用出全部力气为他鼓掌，那力气又仿佛是历经整个人类历史积蓄下来的。他们不只是庆祝一个全新的政治家，而且是庆祝他们自己把黑暗留在身后而进入光明！

轮到保守党的谢伯特时，情况截然不同。他的种种不实之辞把自己搞得比工党候选人更不堪十倍。主持人亨利问他保守党代表谁的利益，他说代表大多数的；观众就哄笑起来，因为大屏幕上显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