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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夫妻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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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为了让他高兴主动拉着他到外面买回来的双人床。这张床到位后,这屋里原先亚男用的单人床便被他们拉到外面处理掉了。这床可以说是他们成为夫妻的一个标志。

但他这会儿下了这床。他没有回击以暴力,只是很麻利地穿上衣裤,然后,不再回头地推门而去。

就在他跨步出门的那一刻,他最近刚买的一部手机也被亚男狠劲儿地拽了出来。那手机在他右脚旁侧的地上摔了个支离破碎。

他没有想到亚男会突然变成这样。自打他进了德长顺的门,他就没有跟这个女人高声说过话。他一直都是在敬着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她是这个店的唯一承袭人拥有者。他甚至在与她做爱时,都格外小心,生怕什么时候把她弄得不舒服了。就是在她承诺这个店什么事都将由他说了算之后,他也从没有无视过她的存在。而他这会儿跟她提到自己的上述想法,更是出于对她的尊重。但是她却突然间像对待一条玩腻了的狗一样大施起淫威,居高临下起来,好像从来就没当过他的女人。她让他这阵子一直固守的理念坍塌了,使他看到了这本来就无姿色可言的女人深层的狭隘和丑陋。

他本想出了她的房间,进到忠义住的屋里忍一宿。但他最终没有那样做,他径直冲出了院门。

他要真的远离这个女人。

他在想,他这阵子,还真的就是一条狗。他的所谓敬重,所谓小心,不就是像狗一样为了讨好主子的欢心吗?而他在她的心目中同样也是一条狗啊!在她不在家时,他得为她看守家里的东西;在她遇到搪挡不了的事时,他得冲上前去;在她不顺心不如意时,叫他滚,他就只能滚!他不下贱吗?不可怜可笑吗?她并没有把他当成拥有合法地位的丈夫看啊!他的意志必须由她的意志左右,稍有不从,轻则给脸色,重则就是现在这般,他活得也太窝囊了!

这叫什么妻子?自己又算是哪一门子丈夫?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没有一点儿尊严啊!自己真是为了口饭为了有个睡觉的地儿才跑到德长顺来的吗?如果知道有今天,当初就是沿街乞讨,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接受她父亲的邀请,也不会违心地答应她嫁给他!她算什么?她无非是一个被别人玩过的随手抛掉的物件儿!是自己看着她有些不忍心才捡起来,她倒跟自己张牙舞爪起来了!

——他在这样想。

他走到了街上。他要找个静静的地方,静静地考虑一下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也不愿再见这个女人了,不愿再和这个女人做什么交流,进行什么商讨,从事什么筹划了。自己正经也是个五尺高的汉子,自己到哪儿不能混口饭吃?到哪儿不能有个睡觉的地儿?为什么要受这个女人如此的轰赶?想想自己还着了迷似地替这个女人操心,真是多余!多余想什么德长顺的发展!多余想什么德长顺的将来!多余想什么起二层、雇前台管理者!多余求什么外人帮着这个女人平她平不了事!

——他愤然地又自我责怪起来。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他本来就不太情愿接纳这个女人为妻!他本来就不愿每天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不愿每天还得想着满足她那方面的要求!她是个指挥欲极强的女人,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也是个在那方面容不得别人拒绝的女人。她嫁给忠仁之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那样,往往是要一次还满足不了,还没出一个月,就已经使忠仁力不从心了,使忠仁疲于招架了。而忠仁不愿把精力全消耗在这上面。忠仁每天想的是趁着年轻干成个事业,干出个让钱永昌那号人看了也不得不自叹不如的名堂来!因此,忠仁每次满足她之后,自己并没有感到有多如意,弥漫于心头的倒常常是懊恼。忠仁实质上对她已经厌倦了。她却还自以为了不起,还自以为自己的意志不可违拗。她是武则天怎么着?她是西太后怎么着?她高看她自己了吧?让我滚,好啊!我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他这么进一步地恨恨地想。

他出了那院门走了很远很远之后,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只身走在一条静无声息的窄窄的街道上了。他的两边是一溜儿紧闭街门的店铺,那些屋檐下都是黢黑一片,只有路灯在灰色的天幕下闪着暗淡的光,那光延伸至这夜的深处,显得疲惫而没有余力。他的前面没有一个人影,更是没有一辆行驶的车。这是个已经陷入极其寂静的世界,静得都有些让他发毛,让他觉得每一片黢黑中都有一双阴森森的眼睛在窥视着自己,在问自己:“你在干什么?你要往哪里去?”

是啊,我这是要往哪里去?我这是要往哪里去?——他开始自问了。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深夜。这是一个无人与他同行的深夜。这是一个他不知终极目的地何在的深夜。

不过,他这会儿并不担心离开亚男这个女人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他想,今天的他已经不是昨天的他了,最起码,他现在比刚来京城时认识的人多了。他认识了葛六,葛六可以帮他联系销货的下家;他认识了吴文斌,吴文斌可以为他提供低价的原材料;他认识了王长生,王长生可以为他出谋划策;他认识了彭天佑,彭天佑可以在他遇上坎儿时替他铲事儿平事儿!他怕什么?他要是现在还像刚来北京时只认识一个钱永昌,他还真有些前途难卜,但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了!而现在,亚男这个女人实质上不就是第二个钱永昌吗?在他当下的眼里,她甚至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钱永昌轰人还表面上让人过得去,她孙亚男轰人却是毫无遮掩、凶相毕露。他觉得跟这样的女人也没什么情面可讲了,他应该去和这个女人摊牌了:你不是让我滚,轰我走吗?好啊!我可以走,但走得走个明白!我可以不要你德长顺什么财产,但我得拿到我应该拿到的东西。要是按夫妻的关系,在法律上,德长顺已经有我的一部分,但我不想在这上面跟你纠缠,我得对得起孙老爷子!孙老爷子当初是帮了我,我看在他的面儿上不想难为你,但这个店每月流水十万块钱以上的那五分之一,你必须得如数付我,那是我应得的!在这点上,他何忠仁理直气壮。因为德长顺的流水到达现在的程度跟他的到来跟他的努力有着直接的关系。他来之前,这个店的月流水从没超过十万块钱。如今,他何忠仁来德长顺虽然还不到七个月,但有四个月店里月流水都突破了这个基数,这个月还差几天结束,流水更是已达二十万了。他有理由也有资格享受这一成果所带来的效益。由于这中间,他出现了角色变化,这一效益他一次也没提取过,现在到了该提取的时候了。而拿到他应得的那份,他也就有了相应的基础。他可以带着他的弟弟寻找新的立足之地,重新自立门户,再创江山。他想他即使在外边不像他想象得那样顺利,他出去了也不会回头了。他不会再来看这个女人的脸色,他就当没跟这个女人结过婚,就当从不认识这个女人!他要把她从心目中抹去,从记忆中抹去,抹得一干二净,不留一丝一毫。是啊!他怕什么?他现在什么也不怕!即使将来再没有女人来到他的身边,那又有什么?他到这世上不是为女人来的,不是任从女人左右来的!不是甘受女人凌驾或驱赶来的!没有女人,他照样会活得很好!照样会干他想干的事!照样会去开创可以属于他自己的天下!

只是他从亚男那儿出走时,没顾得带上现金,他现在想找个睡觉的地儿却无钱开房。要熬到天光大亮还得有四五个小时。他在一个桥洞子下滞留了下来。他在那里的水泥地上忍了半宿。在那里,他又细细地捋了一遍思路。他把什么都想好了,什么都想清楚了。他不再愤恨,不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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