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外聘者上岗

常德昭的果品店开业了。他取名叫宜宾。

开张那天上午，他在门前燃放了不少鞭炮，为了招人，也为了表示喜庆。

忠仁是他这店的第一个顾客。忠仁当时的心情非常好。果品店的开业，宣告了他门挨门的竞争对手的消失。他可以踏踏实实地往下干了。他没了被人争抢客流之忧。而且，果品店生意好了，还可以给他的店门前带来人气，可以让更多的人在购买果品的同时，注意到他的招牌，顺路进入他的店进行二次消费，增加他的店的流水。原先让他挠头的邻居这会儿完全变了性质，他怎能不高兴呢？他带着刘三在常的店内选购了好几袋子的各色水果，然后分发给店里的所有员工，他要让他们一起来分享他此刻内心的愉悦。

常在忠仁向他的伙计付款时，跑上前来。

常说：“哪能收你的钱？”

忠仁说：“你是在做买卖，该收就得收。”

他是实实在在地在为常捧场。

常很感动。常说：“咱们俩做邻居，一定能处得很好。”

忠仁说：“你是彭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咱们会成为永久的朋友。”

对常表示完意思，忠仁让赵兴开车，又到葛六说的那个熟食批发商那儿去了一趟。

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还是得跟这位合作。因为他跟那些超市忙活了一阵子之后，感到太拴人了。那么做，收益是在与日俱增，但还是有限；一家一家地送货，一家一家地结账，他每天更是几乎腾不出什么时间来照应店里别的事了；雇人接替他，又会增加人力成本。而店里这会儿在资金上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垫资不再成为问题；亚男在这事上也开始表示不再干涉，他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往下进行了。

双方见面后，很快商定，十天之后，忠仁这儿的货开始专供对方一家，对方保证如期结账。至此，忠仁等于又拥有了一条既能节省自己的跑腿时间，又可以辐射全京城所有区县的销货渠道。

接下来，让忠仁更为兴奋的是，王长生把他一直盼的人领来了。

这天中午，他从外面返回德长顺的时候，王长生已经带着陈倩在办公室里等着他呢。

一见陈倩本人，忠仁感到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一是她的个头、形象相当标准。她身高有一米六八，长腿细腰，眉清目秀，虽然已不见青春少女之美艳，但成熟女性的风韵犹显于举止之间。她当时穿一身藕荷色西服套装，脚上是一双黑色平底皮鞋，乌发汇于脑后成髻，上搭一紫红色蝴蝶状发卡，整体观之，颇为端庄。忠仁跟她一照面，就感到眼前一亮。二是她一出场，就为忠仁摆平了一件亚男摆不平的事，让忠仁从内心发出感叹：“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

当时，忠仁正在后院办公室里和王长生一起听她谈餐饮业管理方面的见解，贾才突然从前面跑来，说有人和老板娘吵起来了，在闹事。

他们三人一同来到前厅。

是前厅把角的一桌五六个客人正在与亚男争执。

那桌客人认定店里给他们上的红烧大鲤鱼是用死鱼做的，说其肉质发柴，眼珠是凹的，若用活鱼做的不可能这样。亚男跟他们掰扯：“我们做鱼都是活鱼现杀，从没有用死鱼充过数。再者说，做之前，捞鱼给你们看了，那肯定是活的啊。”但主宾位的客人说：“你那伙计捞给我们看的是活鱼，但他把鱼拿到后边肯定换了。这桌菜我们不吃了。”说着，他站起身，示意众人抬屁股要走人。

忠仁远远地看到，那一桌上，大盘小碟的菜至少有十个，还都没怎么动呢。

贾才悄声对忠仁说：“不能让他们走，那有四百多块钱呢。”

而亚男这会儿已经急了。她对他们说：“不吃了，也得把钱付喽。”

一个高个子的客人冲亚男瞪起了眼睛：“你们欺骗顾客，我们没向工商局举报就已经便宜了你们！”

亚男说：“一个菜不行，可以退；但这一桌菜，已经给你们上了，就得付钱！”

另一个客人高声叫道：“少废话！这桌钱，还就不付了！你怎么着？”

忠仁见那帮人真的要离席而去，举步要迎上前。陈倩对忠仁说：“你别出面，我过去。”

她毫不犯憷地快步走向那帮已经全都从座位上站起身的客人。

她很有礼貌地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说：“各位先消消气，先坐，坐。”

一客人问：“你是干什么的？”

陈倩说：“我是这儿的前台经理。”

经理？在旁的亚男听了，不禁一愣。她这会儿知道忠仁雇的人来了，但还没听到忠仁当众宣布这个人的任职。

但陈倩还就往下扮开了这经理的角色。

她见客人都不肯落座，马上接着说：“你们看这样行不？我让后厨的人再给你们做一条鱼。”

她伸出五指并拢的右手，指向桌上的那盘鱼：“还这么大，还是红烧。”

另一客人说：“再做一条，就能保证端回来的，不是死鱼？”

陈倩说：“你们看着。”

她说罢，走近不远处的鱼缸，很麻利地用鱼抄子从里面捞出了一条足有三斤重的活鲤鱼，然后，将之举向那帮人。那鱼离了水，因缺氧拼命地在抄子里扭身摆尾，显出活力十足。

陈倩见那帮人都看清楚了，随之把那鱼连抄子往地上一摔，只听啪的一声，那鱼登时不动了。

这一摔，摔得干脆利落，摔得那帮人都有些愕然。

陈倩对他们说：“放心，后厨的人肯定会用这条鱼现杀现做的，不可能会换。”

这条鱼已经被摔蒙了，就是再放回水里，也缓不过来了。换，对于经营者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到了这一步，那帮人想再说什么，好像也没词了。

陈倩把那鱼连抄子一起递给边上的刘三：“你现在就让后厨去做，越快越好。”

刘三赶忙接过那抄子，走向了后厨。

陈倩再次恳请那帮人：“坐吧，这回肯定让你们满意。”

众客人相互看了一眼，坐了下来。

一客人对陈倩说：“要都像你这样，我们还说什么？”

陈倩对他们说：“我们做的是长久的生意，肯定要讲诚信。我真心希望你们这次吃好了，下次还来。”

那为首的客人说：“这次你们做好吃点，我们下次肯定还来。”

客人们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他们又接着吃开了桌上的其他菜。

亚男这会儿站在原处却犯开了呆，她好像对这已经结束的冲突还反应不过来。

陈倩对她说：“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陈倩在她面前，继续保持着经理这一店内前台服务区总管者的姿态，其语气里含有明显的安抚意味，这倒让亚男突然间醒悟了似的生出不快。她显然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居高临下。她今天成了这个女人的陪衬，她缺乏技巧的处理事情的方式，恰好衬托出这个女人恰到好处的应变能力。她甚至发现这个女人一露面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