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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的活佛!我的基督!我的老爷!我的西伯利亚公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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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针下去,裆也好了,眼睛也亮了……”

“这么神奇?莫斯科有这高人?”嘎尔迪老爹惊奇地道,“我咋没有听说过呢?”

白音道:“听谢苗诺夫讲,莫斯科大街上有这样的医院,专治烂裆病……”

“好了!”嘎尔迪老爹下了决心,“咱就去莫斯科请高人!”

“老爷,”色旺叫了起来,“这得上万里呢!”

“唐僧取经还十万八千里呢!你连这都不知道!沙皇老儿,你的火车这会可派得上用场了!”嘎尔迪老爹摇摇摆摆走出了贝加尔召,叹着气道,“我发过誓,一辈子不坐沙皇老儿的火车,这是事情没逼到那个份上!人遇难就顾不上脸了!谁让咱康熙爷没有火车通西伯利亚哩!”

“就是!”色旺跟在后面说,“大清要是有火车,咱北京、绥远一转,满蒙一家,在茅厕里就把烂裆的事情办了!您没听北京喇嘛说,良方都贴在茅厕墙上呢!”

“这北京喇嘛不简单!他身上我还有些看不透哩!”

“老爷,您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色旺道,“他蒙天蒙地敢蒙老爷您?北京喇嘛有啥,不就是偷着给娘们送块冰糖。”

“你个小狍子,就会哄老爷我开心!不过,你得给我查查,这北京喇嘛到底是个啥来历,他是咋来咱北海召的。”

“您老人家忘了?是那年丹吉活佛介绍来的,他们一同来了几个。丹吉活佛说他们会念蒙古经,老奥腾他们念了一辈子藏经,就是死记硬背,念到头发白了,还不知念叨些啥。”

嘎尔迪老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白音喇嘛是会念蒙古经,一听就能听明白。不像老奥腾,我听他念了一辈子经,不知念叨些啥。不是老爷多疑,听说赤塔那地方布尔什维克闹得厉害,越是有本事的越让人不放心。白音喇嘛既然是丹吉活佛推荐来的,我也就没啥不放心的。色旺啊,这北京喇嘛是不是本事太大了?”

“老爷,我给您盯着哩!他再有本事,也翻不出您老人家手掌心。老话咋说的了,没戴笼头的驴子嘴巴硬,没有学问的喇嘛脾气大……”

嘎尔迪老爹望着曙色微透的贝加尔湖,心中暗想:把有智慧的人握在手里那才是大智慧。他面对涛声澎湃的贝加尔湖水,举起双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猛吸一口带着水腥味的潮气,又徐徐地吐了出去……

色旺拍着手道:“好了,好了,老爷这回提了大气了!”

“走!”嘎尔迪老爹闷声道,“带上几个人,跟老爷去莫斯科!”

嘎尔迪老爹匆匆赶回包里,几步来到索尼娅的睡榻前,大声叫道:“索尼娅,智慧的圣主成吉思汗提示我了,让我到莫斯科去!拯救布里亚特的佛爷就在那里等着我呢!你的病有救了!布里亚特有救了!索尼娅,你听见了吗?”

索尼娅抬起了眼皮,蜡黄的脸上似乎浮起了笑容。

嘎尔迪老爹道:“高兴吧,你笑了……你一笑,真好看。”

索尼娅轻声地道:“老爷,我怕等不及了……”

嘎尔迪老爹一摆大手道:“你等着!等着我从莫斯科回来!你还得给我下六头牛犊呢!”

“我是不是要死了?”

嘎尔迪老爹咆哮道:“你不能死,你还欠我的!你还欠我的牛犊哩!你听见了没有?你若是没有耐心不等我回来,我就是追到阴间也要抽你三鞭子!听到了没有?你这蠢女人!”

暗夜中的索尼娅感动地点了点头,嘎尔迪老爹眼见着索尼娅干枯的眼眶中滚下了一颗泪珠,亮晶晶的在夜色中抖动。

嘎尔迪老爹觉得,这是他一生中见到的最饱满的最富有内容的最能让人肝颤心动的泪珠。

嘎尔迪老爹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索尼娅的睡榻前。



当一轮旭日在波涛汹涌的贝加尔湖面上升起时,嘎尔迪老爹故作精神抖擞地带着色旺等一群仆人,仆人们背着沉甸甸的金卢布,在布里亚特乡亲们的殷殷目光中乘上了嘎尔迪老爹深恶痛绝的西伯利亚火车,这个喘着粗气的钢铁怪物载着嘎尔迪老爹来到了莫斯科。

嘎尔迪老爹忍着裆下奇痒坐着豪华马车走进彼得大道上的一幢医院里,这座医院虽然叫圣日耳曼医院,可医院的院长却是一个叫萨瓦的格鲁吉亚人。

萨瓦是位个子瘦高的医学博士,瘦高的萨瓦博士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个表情奇怪衣着阔绰敦敦实实的东方人。色旺把一个鼓鼓囊囊的沉甸甸的小袋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露出一堆金灿灿的金币。

“我大老远地来,是看这个病的。”嘎尔迪老爹说着,解开自己的袍子,露出一塌糊涂的下身,萨瓦博士似乎对这件物儿更感兴趣。

萨瓦博士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仔细观察着嘎尔迪老爹的下身,伸出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翻检着,甚至还解开口罩凑上去嗅了嗅。

那一刹那,嘎尔迪老爹觉得萨瓦博士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自己现在都不待见的物儿,人家还这么热情地凑上来,这不得不让嘎尔迪老爹心生一种敬意。

萨瓦博士拿出了一支针剂,嘎尔迪老爹看见细细的针头,不禁一阵眩晕,尽管眩晕,他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针。原来打针并不像他想象得那样恐怖,就像被西伯利亚红蚁叮了一口。嘎尔迪老爹在弥漫来苏水味的病房里,眯着眼睛浮想联翩,他想啥事都经历了,回过头来一看,也就是那么回事。

这也好像是传说中的布尔什维克,来到了布里亚特草原,动员布里亚特的奴隶和牧人们要把嘎尔迪老爹和召里的喇嘛推翻。他们甚至还想挑唆布里亚特的骑兵们造反,人们把布尔什维克传得青面獠牙,妖魔鬼怪。嘎尔迪老爹不信人们传得邪乎,派人捉来一看,啥布尔什维克,原来是自己送去赤塔读书的一些布里亚特贵族子弟。嘎尔迪老爹问来问去,原来是这些青年男女们在赤塔学到了一些时兴的玩意儿,假期里跑到布里亚特草原上卖弄。他们还带来了自己儿子班扎尔的问候,原来班扎尔是这些青年男女们的首领。

嘎尔迪老爹训斥这些布里亚特子弟:“我和沙皇老儿猪脑子打出狗脑子,好不容易云开雾散,花大价钱送你们去赤塔城里读书。你们就学这个?就拿这个报答你们躺在布里亚特草地上的父兄?”

孩子们告诉他,人生来是平等的。嘎尔迪老爹从他们七嘴八舌中,知道这些青年男女们是要在列宁的领导下为这个平等而斗争。

“平等好啊!”嘎尔迪老爹连连地点着头。他想,这些年来,自己不断地与沙皇老儿斗智斗勇,还不就是为了平等?他从这些孩子们带来的宣传品中,第一次见到了列宁的画像,嘎尔迪老爹从这个谢顶的东方脸型中,看出了智慧和勇敢,并且认定列宁是鞑靼人的后裔,而且是自己失散已久的表兄。

嘎尔迪老爹喜欢上了这个秃顶表兄,找人用桦树皮做了个异常精美的框子,把印制粗糙的列宁画像挂在了自己的毡包内。

嘎尔迪老爹佩服敢和沙皇老儿作对的人……

萨瓦博士拿出了一瓶药膏,仔细地叮嘱他洗净患处涂抹。嘎尔迪老爹像个孩子似的点了

点头。

他问萨瓦博士:“这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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