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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谢尔盖戴上了水晶眼镜,自己也觉得舒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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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布喇嘛观察着谢尔盖身上的黑斑,嘎尔迪老爹坐在一张椅子上,耐心地等待桑布喇嘛的诊断结果。桑布喇嘛若说这个独眼龙不能留,嘎尔迪老爹会给谢尔盖一个仁慈而又痛快的死法。北京喇嘛白音殷勤地给嘎尔迪老爹倒上了茶,嘎尔迪老爹关切地道:“你也到外面去吧,这里有桑布喇嘛就行了。听说这病不好,能传人,你还是外面守着吧!”

草原上对瘟疫的说法叫传人。

白音感动地道:“谢谢老爷关怀。我亦是化外之人,是不惧世间传人的。再说老爷还在这儿,我怎么能离开呢?”

嘎尔迪老爹赞许地点了点头,白音来到了桑布喇嘛的跟前,也在观察着躺在病床上的谢尔盖。谢尔盖的眼睛已经止住血了,但原先漂亮的右眼已经成了黑洞,让人有些恐惧。

白音问桑布喇嘛:“大师,我能做些什么呢?”

桑布喇嘛道:“你去准备些马奶酒吧,越多越好。”

色旺凑到嘎尔迪老爹跟前,小声地说:“马奶酒连烂裆都治不好,能治得了传人?”

嘎尔迪老爹轻轻拍了一下色旺的头:“桑布喇嘛这儿有真货哩!”

他说的真货,是指狼毒。

嘎尔迪老爹知道桑布喇嘛的袍袖里藏有狼毒,这是从布里亚特草原上比醉马草还要厉害的狼毒花蕊中提炼而成的。

这种狼毒花,在布里亚特草原上又叫断肠草,枝叶黑绿,花蕊鲜艳,长得像紫黑色的米粒,一团一簇的,即使是怒放时也似乎没有什么香味,但当你闻到其味时,就已经中毒了。这正是狼毒花的可怕所在,牧人们称其为断肠草,这番恐怖就不必细说了。

每当春天狼毒花在布里亚特草原上盛开的时候,牛马们会像防豺狼虎豹一样提防狼毒花,别说不小心吞吃,就是多闻一阵,牛马们的脑子都会受到狼毒花香氤的侵袭而变得一团混乱,或是忽然跌倒,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或是像醉酒一样摇头晃脑,有的会不停地用嘴巴追着尾巴乱转。

从狼毒花中提炼狼毒,是桑布喇嘛家祖传的,这是抑制中枢神经的绝妙良药。桑布喇嘛家的先祖就是跟随成吉思汗大军征战欧亚大陆的军医,只要往需要实施外科手术的伤员的鼻中滴一滴狼毒,伤员们立即就会全身麻醉,军医们就可放心地为伤员裁胳膊锯腿,做一些手术处置。到了桑布喇嘛手上,这狼毒几乎成了无病不治的灵丹妙药。

当萨瓦博士的圣日耳曼医院被嘎尔迪老爹引进到布里亚特草原以后,桑布喇嘛照样行医,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依然找桑布喇嘛看医吃药。就连嘎尔迪老爹除了自己那烂裆非找萨瓦博士不可之外,平时偶有不适,他也总是找桑布喇嘛,吃些桑布喇嘛给开的蒙药。嘎尔迪老爹觉得地上长的,畜生们身上长的东西成药入口,更让人放心一些。

桑布喇嘛仔细观察了谢尔盖一个时辰,才走到嘎尔迪老爹的跟前。嘎尔迪老爹看看桑布喇嘛,咧着嘴问:“这独眼龙可是死人放屁——有缓?”

桑布喇嘛点点头。

嘎尔迪老爹高兴地道:“我早就说过,布里亚特供奉的神灵多着哩!你说是不是?”

他又瞪着眼问色旺:“你咋不说话?光会龇转着牙傻笑?”

“我这是为老爷积了功德高兴哩!”色旺眉眼都挂着笑,“这独眼龙要是活过来,不知给老爷咋磕头捣蒜哩!”

“你以为他是你个蠢货斯基哇!你动脑筋想想敢得罪沙皇的人,得有多硬的骨头!我嘎尔迪不像咱大清的主子由着沙皇拿捏,我佩服敢跟沙皇作对的人。桑布喇嘛,看你这脸色透着喜气和镇静,你的眼神告诉我,这可怜的人还有救?”

桑布喇嘛告诉嘎尔迪老爹,这黑死病只要身体一起黑斑确实是无药可医。可看这病人身上的黑斑却全被大红蚂蚁咬破,大红蚂蚁的唾液性酸,自有除毒的功能。

嘎尔迪老爹哈哈笑道:“你的意思是这独眼龙让大红蚂蚁咬对了?”

桑布喇嘛道:“万物相生相克,生命变化无穷,生死都是偶然的,也是瞬间的。西伯利亚红蚁早就有祛毒镇痛的药用,这也是上了药书的。我想把病人泡在马奶酒中解毒去热,定能起死回生!”

“你看看,”嘎尔迪老爹兴奋地对色旺道,“你这蠢货,就相信萨瓦博士的药针!咱桑布喇嘛就是有大学问!”

色旺也兴奋地手舞足蹈道:“桑布喇嘛咱还等什么,快把这独眼龙泡进马奶酒里呀!”

白音指挥着两个小喇嘛抬来了一个桦木大马槽子,放在了地上。白音又用布将里面揩净,然后和色旺把谢尔盖抬起,慢慢放了进去。又有喇嘛挑来一挑马奶酒,白音接过,轻轻倒进了大马槽内。马奶酒把谢尔盖慢慢淹浸。桑布喇嘛从袍袖中取出一只银制的小瓶,小心打开盖,往盛满马奶酒的大马槽内滴了一滴黑红的狼毒。

嘎尔迪老爹诡谲地冲色旺眨巴了下眼睛,道:“看见了没有?桑布喇嘛上真货了!”

桑布喇嘛微微一笑道:“放点狼毒不过是起镇静祛毒的作用。你们看,病人的黑斑已破,马奶酒会将病人的毒慢慢逼出来……”

桑布喇嘛正说着,色旺叫了起来:“你们看啊,这独眼龙的黑毒正往外排哩,马奶酒的颜色都变了。”

果然,洁白的马奶酒荡起一团团黑色,慢慢洇开,渐渐地将谢尔盖的躯体遮挡住了。

嘎尔迪老爹瞪着眼睛对色旺道:“看看,多大的毒素,怕人不?”

桑布喇嘛道:“我得一个时辰换一次马奶酒,直到他身上的毒素排净,等马奶酒变清澈了,病人也就清醒过来了……”

色旺问:“那得多长时间?”

桑布喇嘛道:“得两天两夜吧!”

嘎尔迪老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忙画了个十字,他这是跟俄罗斯女人学的,据说这样可以挡着魔鬼的乘虚而入。

“我累了,”嘎尔迪老爹对桑布喇嘛道,“等这独眼龙好利索了,你把他送到我包里来,我得仔细审审他!”

嘎尔迪老爹带着色旺一摇一摆地走出了桑布喇嘛的毡包。

谢尔盖在马槽子内用马奶酒泡了两天两夜,光马奶酒就用了四五十挑,马槽内的马奶酒清澈了,谢尔盖身上的黑斑也已褪尽,露出了完好如初的皮肤。萨瓦博士也惊异这个医学奇迹,曾几次来到谢尔盖身边观察,桑布喇嘛告诉他这一切得益于西伯利亚红蚁和草原上的断肠草,这更让萨瓦博士痴迷于东方药典。他告诉在医院里工作的布里亚特蒙古青年们,要挖掘西伯利亚草原的药草,要向贝加尔召的满巴喇嘛们学本事,这才是布里亚特蒙古人生存的根。

嘎尔迪老爹听说后,问他:“咋?听说你改信喇嘛教了?”

萨瓦博士道:“我想起你说的,阿爸有阿妈有不如自己有。西伯利亚草原是布里亚特蒙古人不死的阿爸阿妈!”

嘎尔迪老爹笑了起来:“智慧!我喜欢跟智慧的人打交道!那个苦役犯真活过来了?不会再传人吧?”

萨瓦博士道:“万物相生相克,我是信了,真神奇!”

谢尔盖终于哼哼了几声,是白音第一个听到的,他正在往谢尔盖身上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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