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12、布尔什维克还没来,西伯利亚的屎壳郎就顶上官帽子了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

这个自由世界去了。你也要有自己的打算,听我这个老朋友的忠告吧:对俄罗斯这个布尔什维克的世界,我是无话可说!”

他说着拥抱了一下嘎尔迪老爹,并互相贴了贴腮帮子。

长腿鹤狱长解下背后的小提琴,对嘎尔迪老爹道:“嘎尔迪,我的蒙古兄弟,谢谢你的帮助,还是让我为你拉一曲吧!”

他说着,自己即兴拉了起来。长腿鹤狱长的确是个艺术家,他绝不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而是兴之所至,手指随心房的跳颤而在琴弦上滑动。一曲让人鼻子发酸的旋律在大包里流淌着,他拉着拉着泪水无法抑制地飞了出来。嘎尔迪老爹也不由得眼热了。

长腿鹤狱长对嘎尔迪老爹道:“这把琴就是我的饭碗。以后,我也许会在哈尔滨,也许会在上海、旅顺的街头上卖艺为生了。”

他说着摘下头上的皮帽,做收钱的样子。

嘎尔迪老爹拿出一百金币,放进了长腿鹤狱长的帽子里。并一把把长腿鹤搂进自己的怀里,连连说:“老哥哥保重!保重!”

送走长腿鹤狱长的那个夜晚,布里亚特草原上出了一件事情,一伙子来路不明的人忽然来袭击圣日耳曼医院。幸亏卫队的人警觉,把这伙子人打跑了,混乱中还开枪打伤了一个。子弹打中了他的肚子,看来伤得挺重,人们围着伤者看也无人识得。嘎尔迪老爹带着色旺闻信赶来时,伤者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手术室,萨瓦博士正要忙着给他做手术。

嘎尔迪老爹说:“你得把他救过来,我得知道他们是哪路神仙吧?”

他又指了指色旺:“你进去看着点,这匪类别缓过来,伤了医生。”

色旺嗯了一声,跟着萨瓦博士进了手术室。萨瓦博士费了半天劲,也没救活伤者。

嘎尔迪老爹问:“咋就死了?”

萨瓦博士道:“他的肝脾被子弹打烂了,血都快流干了,上帝也没办法!”

萨瓦博士耸了耸肩。

嘎尔迪老爹问萨瓦博士:“他死之前就没说什么?”

萨瓦博士说:“他临死时,是说了一些话,但我听不懂。”

“那你呢?”嘎尔迪老爹看看色旺。

“老爷,”色旺说,“我也听不懂。”

“你不是俄国话、汉语都能听懂会说?你不是巧嘴八哥?这关键时刻咋听不懂了呢?”嘎尔迪老爹冲色旺吼了起来。

色旺说:“老爷,我也着急哩!他说的话我们真是听不懂,不信,你问他们,我用汉语、俄国话,还有咱蒙古话问他,他就是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几个医生护士点了点头,证明色旺所说不虚。

色旺从小生活在各路商人云集的白音淖富窝子里,与操各国口音的行商们交流,耳濡目染,学会了多种语言。再加上多年跟着嘎尔迪老爹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充分显现了语言天才,他许多话一学就会,听听就懂。嘎尔迪老爹喜欢色旺这股子灵透劲。

嘎尔迪老爹问色旺:“你也听不懂?你不是说除了爪哇岛的话你听不懂,啥话都能听懂?”

色旺说:“那他就是爪哇岛的!”

“放屁!”嘎尔迪老爹骂了色旺一句,众人也都偷偷笑了。

“那就奇了怪了,”嘎尔迪老爹自言自语道,“他们这伙人来医院干什么呢?这里没财也没宝哇!莫非是抢人?”

嘎尔迪老爹看了看这几个医生护士,又摇了摇头。

嘎尔迪老爹确实想不出这伙匪徒打劫医院的理由。

这时,护士其木格悄声地说:“老爷,这人活着时我好像见过哩。”

“你好像见过?”嘎尔迪老爹问,“在哪儿见过?给我说说。”

“老爷,我怕说不好哩!”其木格说着,眼睛四处打量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嘎尔迪老爹冲众人道:“其木格留下,你们都出去。”

众人出了屋,嘎尔迪老爹对其木格道:“你现在能说了吧?给我说说你在哪儿见过这来历不明的死鬼?”

“老爷,前天下午我去前面山坡上采断肠草,我看见三丫跟这死鬼在一起。”

“三丫?就是那木斯莱的女人?”嘎尔迪老爹还有些不放心地问,“你看清楚了,他们在一起干什么?”

“我肯定看清楚了。他们也没有干什么,就是有说有笑的。见我来了,他们就分开骑马走了。”其木格说,“肯定就是这个死鬼!老爷,我认男人不会错的!他只看了我一眼,我一下子就把他记住了!”

“这死鬼往甚方向去了,你没在意?”

“往北海召方向去了,我一直站在山坡上看,后来就看不见了。”

嘎尔迪老爹想,三丫、死鬼、北海召,这咋串在一起的?

他又问其木格:“三丫跟这死鬼有说有笑的,你就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风往他们那边刮,我可是想听了,就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其木格有些惭愧地说,“老爷,是风向不对劲,我没有误老爷的事吧?”

“误我什么事呢?”嘎尔迪老爹和颜悦色地对其木格道,“这事跟老爷我说说就行了。人家三丫是汉家女,传出跟这来路不明的死鬼有甚瓜葛不好。这事到老爷我这就打住了……”

“三丫就是贪财,自己男人那木斯莱都成劫路的强盗了。”其木格愤愤地道,“老爷,你要是再不管,咱营盘地这可就乱套了!”

“你给我闭嘴!”嘎尔迪老爹呵斥道,“你以为你会打打针采采药,就成女满巴(医师)了?就敢给我这样说话了?你也以为你有智慧了?”

“其木格再也不敢了,”其木格嗫嚅地说,“我就是只笨母鹅,再也不敢多嘴了。”

嘎尔迪老爹冲她摆摆手,其木格退到了门边,嘎尔迪老爹又叫住了她:“其木格啊,你不笨,老爷挺喜欢你这机灵劲的……”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其木格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这个冬天,布尔什维克风暴越刮越烈,嘎尔迪老爹思忖,就连其木格这个多嘴的女人都能看出布里亚特要乱套了。乱套,在西伯利亚这个皑皑雪国冰封世界可算得是个大忌。嘎尔迪老爹想到了狗拉爬犁,在茫茫的雪原上这是布里亚特人用了千百年的交通工具。而狗拉爬犁最怕的就是乱套,一只乱套的狗会把爬犁搅翻。乱套的狗往往会被处死,因为人类同样给狗的世界订立了秩序。

乱套者颠覆的是秩序。为了布里亚特草原的秩序,嘎尔迪老爹决定惩治乱套者。他的眉峰凝了起来,古铜色的脸就像一尊雕像,双目威严冷峻并透着阴森森的杀气。嘎尔迪老爹沉默着不说一句话,色旺侍立在一旁,觉得屋里的空气都给冻住了,胸中有说不出的憋闷压抑,他又觉得自己像冰层中刚被冻僵的鱼,苦苦等待着春水的化开。

嘎尔迪老爹咳嗽了一声,色旺立即也活过来了,忙说:“老爷,色旺等您下令哩!”

嘎尔迪老爹说:“你带几个人把那木斯莱请来,我要会会这个草原上的佐罗,西伯利亚的普加乔夫。”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