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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奥腾大喇嘛忽地睁开眼睛,眼中射出锥子般的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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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丹吉活佛把卡捷琳娃送到嘎尔迪老爹的包里来的,那同样是个暴风雪呼啸的夜晚。

丹吉活佛忽然从乌金斯克大乘寺来到了嘎尔迪老爹的面前,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严严实实包裹在貂皮皮裘内的俄罗斯姑娘,她就是金发碧眼的卡捷琳娃。

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卡捷琳娃哆嗦着身子一直缓不过劲来,牙关打着战,咯咯的。包外松枝被冻断的脆响,不时嘎巴巴地传进大包的客

厅内。

嘎尔迪老爹从大帐内走出,揉揉惺忪的睡眼问:“活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丹吉活佛连连道:“罪过啊,罪过。”

卡捷琳娃在他的身后哆嗦着,牙关仍在发出磕磕打打的声音。

“她怎么了?”嘎尔迪老爹看看面容秀丽的卡捷琳娃,奇怪地问。

卡捷琳娃哆嗦着嘴唇道:“太,太冷了,我怕是缓不过来了。先生们,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死不了!”嘎尔迪老爹没好气地说,“进了我的包,你还能死?”

嘎尔迪老爹让人们把包内的四个大生铁炉子重新装满牛粪,顷刻的工夫炉子内嗡嗡响了起来,热气腾腾而起,不大的工夫包内充满了融融的暖意。

侍女帮卡捷琳娃脱掉了皮裘,露出了纤细的腰、高耸的胸、修长的腿,连冻成青苹果般的小脸也透出诱人的几抹红晕。

嘎尔迪老爹仅扫了一眼,立即判断出这是个地道的美人坯子,再看一眼小巧的鹿皮靴,这双小脚也一定非常漂亮。

嘎尔迪老爹为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美人着了迷。

丹吉活佛讲着卡捷琳娃的来历,她是嘎尔迪老爹的岳夫仁钦王爷的远亲,而这远亲与俄皇又是远亲,她的姑奶奶曾经是俄罗斯的皇后。她有着高贵的皇室血统,人们应称她卡捷琳娃公主。

卡捷琳娃公主也是跟着她的亲戚从红旗飘飘的圣彼得堡亡命逃出,不远万里来投奔乌金斯克的仁钦王爷的。仁钦王爷奉命率布里亚特骑兵与苏维埃红军作战,还未等开战,布里亚特骑兵中的布尔什维克就成立了士兵苏维埃,眨眼之间仁钦王爷、仁钦将军就成阶下囚了。再后来就被拉出去枪毙了。

“枪毙了?把仁钦王爷枪毙了?”嘎尔迪老爹惊得有点不敢相信。

丹吉活佛气呼呼地道:“你知道吗?而签发死刑命令的就是你的儿子班扎尔。他现在就是乌金斯克士兵苏维埃主席……”

嘎尔迪老爹惊得睁大了眼睛:“你是说班扎尔杀了自己的外公?”

丹吉活佛点了点头。

嘎尔迪老爹愤怒地道:“这个忤逆的!长生天长着眼睛哩!”

“魔鬼就是这样侵蚀着布里亚特蒙古人健康的肌体。现在,乌金斯克的蒙古人信列宁了,不信我这个活佛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也让班扎尔送上天了。”

嘎尔迪老爹在屋里转着圈道:“长生天长着眼睛哩!班扎尔,它在看着你哩!”

“老嘎尔迪呀,”丹吉活佛气鼓鼓地道,“我得感谢你为布里亚特生了个灭祖的好儿子!”

“班扎尔五年前就被我送上了天,这是你亲眼看见的,是天不留他!”嘎尔迪老爹有点不喜欢丹吉活佛说话的口气,但他还是忍住了,“也许,我们命中该有这样一劫!”

丹吉活佛闭上了眼道:“惹怒了佛爷,长生天会降祸于我们。我要为布里亚特草原多念驱祟经了。嘎尔迪啊,前些日子,我扶了乩,总算查清了这些布尔什维克的来历。”

嘎尔迪老爹说:“人们听那木斯莱讲,是水泊梁山的一百单八将下凡俄罗斯了。他们这跑得可够远的了!佛爷,这是真的假的?”

丹吉活佛闭目,做高深难测状。

嘎尔迪老爹苦思苦索了一阵,开口道:“中国的梁山好汉下凡来俄罗斯是不是索要咱们的中国地来了?沙皇老儿拿刀说割一块就割一块,他能吞得下?有好汉给他记着哩,咋?遭报应了吧?让列宁打成蜂窝了吧?沙皇老儿后悔了吧?你以为中国人都是康熙呀!”

丹吉活佛皱了皱眉,对嘎尔迪老爹道:“列宁和布尔什维克的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不清楚的事情咱们就先不说了。”

“对,对。”嘎尔迪老爹道,“不知这次活佛……”

丹吉活佛闭着眼,机械地数着手里的念珠,一副法相威严的样子。

嘎尔迪老爹只知道丹吉活佛是从乌金斯克逃出来的。他是留在自己这驿站地界呢,还是在这歇歇脚远走高飞呢?

“活佛,你还是留在我这里吧,”嘎尔迪老爹对丹吉活佛试探道,“开春我就给你盖座大庙,我知道北海召这个小庙……”

丹吉活佛摇了摇头,道:“老嘎尔迪啊,我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去中国的蒙古地界,离布尔什维克越远越好。恰巧兴安岭王爷庙的门巴活佛是我在北京雍和宫学法时的同窗,他早就邀我一同坐床王爷庙。”

“你要上兴安岭呀?”嘎尔迪老爹有些伤感地道,“那我就留不住你了?要是布里亚特草原再有个灾有个难的,我往哪儿找驱灾降难的佛爷?”

丹吉活佛指指心,又指指天。

嘎尔迪老爹道:“谢谢活佛的指点。活佛东去有万儿八千里呢!这冰天雪地的路不好走。不如明年开了春,天气变暖和,活佛再起驾也不迟。再说,你还带着个俄罗斯公主,这没几百里路呀,就冻成小鸡子了!”

嘎尔迪老爹指了指卡捷琳娃。

丹吉活佛道:“老嘎尔迪啊,卡捷琳娃公主就留在你这里了。”

“留在我这儿?”嘎尔迪老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要留在我这儿?”

丹吉活佛道:“仁钦王爷生前留下话,让你娶卡捷琳娃公主为妻。原本想让你去接卡捷琳娃公主,可谁知仁钦王爷遭了这么大的变故。受王爷之托,我已在大乘寺做过法事,并求下长生天的丹书。蒙古台吉娶俄罗斯公主,可谓上顺天意,下安民心。”

嘎尔迪老爹有些为难地道:“人家公主是逃难投亲戚来的,咱却把人家留在包里烧茶当女人,这岂不是有点乘人之危?”

卡捷琳娃忽然开口了:“嘎尔迪先生,我在彼得堡就听无数人说起过你,我喜欢这个神秘的大包。我愿意在你的包内当女人,这包里非常暖和。我喜欢西伯利亚,喜欢贝加尔湖,大雪覆盖的西伯利亚草原,充满了生机和诗意。”

“出了包满地就是牲口粪、冰碴子、雪块子,有啥诗意?”嘎尔迪老爹还想说什么,卡捷琳娃已经走到了那架钢琴旁,对他道:“这一定是索尼娅姐姐留下来的,嘎尔迪先生不介意我弹一曲吧?”

嘎尔迪老爹没有说什么,任由她吧。

卡捷琳娃打开琴盖,端坐在琴杌上,随意弹起了一首曲子,这是贝多芬第六交响曲中的一段,对这段曲子老嘎尔迪并不陌生,索尼娅就常弹这首曲子,这首曲子一响嘎尔迪老爹的眼前就浮现出让人陶醉的旖旎田园风光,让人的心灵又甜又静,他喜欢这首曲子。现在琴声又珠滚玉盘般响了,嘎尔迪老爹甚至以为索尼娅又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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