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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谢尔盖同志,你来是带我去见列宁同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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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尔迪老爹看了那火红的军旗一眼,断然拒绝道:“我们有圣主传下来的大纛,我们布里亚特人永远遵循圣主为我们留下战争法则。你说的红党白党与我们布里亚特蒙古人无关,我们谁也不属于,我们只忠实于西伯利亚草原!”

谢尔盖脸上浮起一丝笑。原来嘎尔迪老爹还是个中世纪的骑士,或许更古老一些。可怜的嘎尔迪老爹,可敬的嘎尔迪老爹,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即使在布里亚特草原,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永远地结束了!

他扬起双臂,再一次热情地拥抱了嘎尔迪

老爹。

临走,谢尔盖让警卫员取出一套崭新的灰粗呢军装,还有一顶绣着红星的灰呢军帽,笑着说:“这是我特意给我们的司令员定制的一套

军装。”

嘎尔迪老爹说:“我也成为草原上戴官帽的屎壳郎了?”

谢尔盖不解其意,站在后面的色旺早已经哈哈笑得弯下了腰。

嘎尔迪老爹接过了那顶军帽,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扣在自己的大脑袋上。并对谢尔盖说:“军装就不用了吧?我们有自己的战袍,要不我也送你一副牛皮盔甲?”

谢尔盖握着他的手道:“那我们敖包山见。”

嘎尔迪老爹道:“敖包山见。”

嘎尔迪老爹来到了卡捷琳娃的身边,卡捷琳娃正坐在湖边看书,她面对着波涛汹涌的湖水。放眼望去,贝加尔湖蓝得让人目眩,蓝得与天空融成一体。卡捷琳娃曾在嘎尔迪老爹的怀里撒娇说,蓝天是贝加尔湖水制成的,要不契诃夫为什么说贝加尔湖是透明的,天空也是透明的?嘎尔迪老爹亲吻着她的蓝眼睛道:“我不知道契诃夫是谁,我但知道你的眼睛才是蓝得像湖水一样透明,我恨不得天天光着屁股跳进去洗澡。”

卡捷琳娃咯咯大笑,她已经钟情于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有着莫斯科人,彼得堡人从不曾有过的生猛和彪悍。听到嘎尔迪老爹的脚步声哒哒传来,卡捷琳娃抬起了头,一眼就看见顶在嘎尔迪老爹头上的那顶红军军帽,不禁有些惊异。

嘎尔迪老爹笑眯眯地问:“怎么宝贝,没有见过?”

卡捷琳娃低下了头,轻声地说:“我害怕见到它。布尔什维克的士兵都戴着它,头上的红星闪着光冲进了我的家。老爹,你怎么现在也戴上它了……”

“怎么?你不喜欢?”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顶在你的头上,挺有意思的。老爹,你怎么也布尔什维克了?”

嘎尔迪老爹严肃地对卡捷琳娃说:“宝贝,要打仗了。”

“是那个布尔什维克大人物要你打仗吧?” 卡捷琳娃看了嘎尔迪老爹一眼,“是吗?为他流血冲锋陷阵?这是不是布尔什维克给定制的马蹄袖?”

嘎尔迪老爹皱了下眉头,耐着性子道:“高布察克被人家赶到布里亚特草原来了,要占我的草场、牛羊、毡包……”

“是不是和我一样?”

“你给我闭嘴!”嘎尔迪老爹忽地一声大吼,吓得卡捷琳娃站了起来,“我不允许任何女人用这种态度给我说话!”

卡捷琳娃眼中闪出委屈的泪花,这让嘎尔迪老爹有些难过,嘎尔迪老爹缓和了下口气解释道:“你是列宁同志给我送来的小天使,他们是六条腿的畜生!一路上烧杀抢掠过来的,有几万啊,我要是不把他们拦住,布里亚特草原就完了。我知道哥萨克,那可不是什么好牲口!我不会为布尔什维克打仗,我是在为蒙古人的布里亚特草原打仗!”

嘎尔迪老爹说着,轻轻拍了一下卡捷琳娃粉嫩的脸颊,算作安慰。

“我要带着布里亚特的男儿们去打仗了,你晒你的太阳,看你的书,弹你的琴,浮你的水吧。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就当没有打仗这回事。”

嘎尔迪老爹说着摇摇摆摆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

嘎尔迪老爹根本没有理睬卡捷琳娃在身后的叫喊。他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索尼娅来,索尼娅听说打仗,从不多问嘎尔迪老爹一句,就是把自己一连几天关在包内默默地祈祷。索尼娅,好女人啊!嘎尔迪老爹嘟哝道,是个好女人啊……

色旺看着嘎尔迪老爹头顶上的帽子,说:“老爷,你咋不让谢尔盖那独眼龙多送几顶,我也想戴上一顶。”

“你当布尔什维克这顶红帽子好戴啊?蠢货,这重着哩,你不怕被压死?”嘎尔迪老爹转着眼珠子,“哎,色旺,你是不是也想当司令了?”

“我才不想当司令呢?你当我是谢苗诺夫那贼娃子屎壳郎呀?”

“好你个色旺,敢拐着弯骂老爷是屎壳郎,看我不把你摔碎摔烂!”嘎尔迪老爹忽然来了兴致,要与色旺摔跤。俩人揪扯着衣服,互不相让,脚下的草皮被他们不断扭动的靴子搓起了一大片。色旺用着力,脚牢牢地蹬住地,丝毫不让一点,憋得面红耳赤的。俩人架着胳膊转来转去的,色旺都能感到嘎尔迪老爹从嘴中喷出的团团气流,色旺知道,和嘎尔迪老爹摔跤就得照着往死里摔的准备,绝不能让跤。有一年,嘎尔迪老爹被色旺扔了个大马趴,不但不怪罪,脸上还笑成了花。这次,色旺被嘎尔迪一个大背摔,甩出老远,重重地爬在了草地上。色旺啊啊地叫着,双手在草地上乱拨拉:“我的牙呢!我的牙呢!”

嘎尔迪老爹也忙爬在草地上帮他找,一面埋怨道:“真的满地找牙了?你咋这么不经摔了?以后给人过手要吃亏呢!”

“老爷,在这哩!”色旺指着自己的嘴,满口的白牙好好的,然后哈哈大笑不止。嘎尔迪老爹也哈哈大笑了,俩人滚在草地上笑个不止。

他俩大字摆开平展展地躺在草地上,仰面看着高高的天,天空蔚蓝,有几团白云浮在天空,似是一动不动。两只苍鹰先是在天上追逐着,后又展开双翅,随着气流平平地滑行着。慢慢滑过他们的视野,不见踪迹了。风儿轻轻地吹拂着草浪,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数不清的鼠尾草摇动着细细的尾巴,就像一尾尾小鱼晃悠在起伏的草海里。嘎尔迪老爹折断一根草茎,捅着牙缝,呸呸地啐了几口,惊动了一窝地拨鼠,它们蹦跳着钻进了深深的草丛里。几只西伯利亚大红蚁悄悄地爬进了色旺的衣襟,色旺霍地跳起,用手胡乱拨拉着,大声叫着:“老爷,动动身子,小心让蚂蚁给咬了。”

“好啊!”嘎尔迪老爹站了起来,色旺赶紧上上下下地替他拍打身子。

嘎尔迪老爹抬头看看天空,太阳亮闪闪的,挂在像用水洗过的蓝天上。他赶紧眯上了眼睛,但他还是看到了,天空上一团团厚薄不匀的白云慢慢滑过,遮住了阳光,云层的边缘都镶上了灿烂的金边,云层薄的地方透出绚丽的光束,更显得霞云重叠,彩光万千。

嘎尔迪老爹睁开了眼睛,凝视着天空,没头没脑地问:“色旺,你说哪块云彩下雨呢?”

色旺哈哈地笑了:“老爷,我要是知道我不也成丹吉活佛了?哎,老爷,活佛他们到兴安王爷庙了吗?人都走了半年多了。”

“我问你哪块云彩下雨,你却给我说丹吉活佛,你这蠢货!”

“老爷,蠢货怎么能知道哪块云彩下雨呢?我就知道今天太阳底下亮亮的,红透透的,还有那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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