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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谢尔盖同志,你来是带我去见列宁同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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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阳光的白云,跟彩色缎子似的好看,真好!”色旺笑着说,“老爷,您看那块,就那块,那是多少种颜色染成的啊,红色、粉色、黄色、浅蓝色,那是天上的七仙女在舞动纱巾吧?”

嘎尔迪老爹抬头往天看:“你说,就是那块云彩要下雨?记得过去打仗时,天上总有一块云彩要落雨……那是长生天心疼咱蒙古人哩!”

“老爷,咱们今天不琢磨老天爷行不行?”色旺劝嘎尔迪老爹道,“啥时候长生天都保佑着咱蒙古人哩!不是说要打仗吗?那有啥?您不是给谢尔盖那独眼龙说了,就当是头上飘过过云雨。老爷,我就爱听您说话,啥事都是浮在头顶上的一块云彩,风一吹就散去了……”

“色旺,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没有?大盗好挡,小贼难防。”

“老爷,我听说了,就是刚刚。”色旺说着,调皮地笑了。嘎尔迪老爹伸出手轻轻打了他一巴掌,然后也笑了。

他对色旺道:“色旺啊,你也跟我有十年了吧?”

色旺道:“老爷,我从十二岁上就跟着您学本事,到现在整整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嘎尔迪老爹自言自语道,“老爷我咋不烦你呀?你那么蠢,还爱说那么多傻话。可我咋不烦你呢?色旺啊,你认真想一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色旺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嘎尔迪老爹拍了拍色旺的脸蛋子说:“这都想不出来,就是因为你又蠢又傻呀!”

嘎尔迪老爹说完,仰头发出一阵大笑,色旺挠了挠头皮道:“老爷,这有什么可笑的呢?我真那么蠢货斯基、傻瓜诺夫吗?”

“看看,又犯傻了是不是?只有傻瓜才去跟人争论自己傻不傻呢!”嘎尔迪老爹说着,拍了拍色旺的肩膀,“我想过了,等打完这一仗,老爷也赏你一个包,包内还有一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以后,你可不能学烂鼻头拉西,踏踏实实地在草地过好你的牧人日子!”

“天爷!”色旺一听,一下子蹦起老高嚷嚷道,“那还不把色旺美死,把我阿妈乐死?”

“你个蠢货,死了咋办?”嘎尔迪老爹在他头上狠狠摩挲了一把,“让人家女人进门就替你守空包呀?”

色旺高兴地打了个呼哨,嘎尔迪老爹的赤色枣骝马打着响鼻,蹿出草浪颠颠地跑了过来。色旺的大黑马紧紧地跟在后面。

俩人上了马,色旺还在后面问:“老爷,是哪个女人呀?色旺认识不认识呀?”

“你个蠢货!”嘎尔迪老爹双脚一磕枣骝马肚子,扭过头身子一颠一颠地骂色旺,“进了包你不就认识了?这事还用得着问老爷?”

“老爷,谁让你喜欢我这个蠢货呢?”色旺使劲拍了下大黑马屁股,放开嗓子喊了一声:“嘚儿,驾——”,手里晃动马鞭,纵马追了

上去。

两匹马一红一黑,一前一后,在草浪上奔驰着,就像骤起两团旋风疾疾地掠过苍茫草原。嘎尔迪老爹在马上颠着,望着无边无垠的草原,胸中涌起了许多往事,脑海中泛起了无数亲人,阿爸、阿妈、索尼娅、达日扎,还有许多叫上名叫不上名的乡亲,他们的热血骨殖全都融化在这片草原里,这片草原就是他的至亲至爱,嘎尔迪老爹的眼睛湿润了。还有即将发生的恶战,又要有许多乡亲的血流在这里,骨殖埋在这里,明年这里的草原会更茂密丛绿,野花会更绚丽鲜艳。这就是命!蒙古人的命!蒙古人就是这样一代一代走过来的……

一路上嘎尔迪老爹浮想联翩,纵马驰骋。

到了包前,他猛地勒住马缰绳,枣骝马咴咴地不断嘶鸣,马夫小苏赫跑了过来,牵过他的马,接过了他手上的马鞭子。小苏赫家是世代为嘎尔迪老爹管马的,他父亲老苏赫早年还是嘎尔迪老爹的活马石,尽心尽力侍候了嘎尔迪老爹十多年。索尼娅那年嫁过来时,见嘎尔迪老爹踩在老苏赫的背上上马,不禁皱起眉头道:“我阿爸是大清的郡王现在都不用活马石了,你咋还用?你到乌金斯克、彼得堡、莫斯科、俄罗斯伯爵家的庄园看看,人家少爷小姐们都在商量着怎么解放农奴,你可好,还如此老榆木?你也看看书,听听大作家托尔斯泰是怎么说的,看看世界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潮流……”

那时索尼娅除了爱读书,弹琴,还有格格脾气,嘎尔迪老爹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想想对老苏赫说:“听太太的,新潮流了,以后你就不用干这活马石了。可他能干什么呢?”

嘎尔迪老爹看着一脸愠怒的索尼娅,嬉皮笑脸地说:“要不让他来当老爷,我给他当活马石怎么样?要解放咱就彻底解放!”

吓得老苏赫跪在地上冲嘎尔迪老爹直磕头,索尼娅气得多少天都不理他,睡觉就给他个后背。后来听说老苏赫去了马掌铺学技术,索尼娅才掉过脸来,并很快有了第一个儿子达日扎。老苏赫感谢索尼娅的“解放”,在马掌铺狠学技术,练就了一身修马掌的好手艺。不像别人修掌,得把马先得固定在马桩子或木架子上,那阵势跟上屠宰场一样。老苏赫只要抚摩一下马脖子,然后轻松地抬起马蹄放在自己的腿上,削角质的小刀舞得让人眼花缭乱,削得又薄又匀又快,马儿们挺受用。尤其是上掌时,老苏赫的小铁锤抡得又快又准,哒哒几下,马还没有什么感觉,掌就钉好了。老苏赫会拍拍马屁股说,撒着欢去跑吧!

老苏赫马掌钉得好,名声越来越大,很快就传到了乌金斯克。仁钦王爷特意骑着马来到了老苏赫的马掌铺,让给他的坐骑修修脚疾,钉钉马掌。老苏赫见是王爷,修掌的小刀使出了花,剔下的角质像薄薄的雪花飞舞,钉掌的小铁锤匀速有力,哒哒几下,就放下了马蹄。那马踏踏蹄子,高兴的咴咴扬脖嘶鸣。王爷很满意,连连点头,只说了一句话:把粗鄙的技术化为让人欣赏的艺术,能入本王法眼的你是第一个。仁钦王爷走时直接把老苏赫带进了乌金斯克王爷府的马房,专给他的马修脚疾钉马掌。带人走,连给嘎尔迪老爹招呼都不打一个。嘎尔迪老爹很不满意,索尼娅回娘家时提醒父亲办事不要太孟浪,仁钦王爷气呼呼地说:“他没阿爸了,我现在就是他阿爸,咋?用他个钉马掌的,还敢给他老子叽叽歪歪?欠鞭子抽,还是欠炮轰啊?”索尼娅自然是不敢再多言,只得两头受气。

自此,老苏赫到了王府展示手艺。可王爷在乌金斯克办事,不是坐汽车,就是坐轿子,用马的时候很少,他的手艺就不大用得上了。有时王爷喝多了,硬拉一些显贵的名马来这里钉马掌,是想让这些显贵们看看老苏赫已经化为艺术的钉马掌技术。就这样一晃多少年过去了,王爷也渐渐失去了观钉马掌的兴趣,老苏赫也就慢慢闲了下来。人一闲就苦闷,一苦闷就爱喝酒,喝了酒就难免发牢骚,后来就遇到了王爷的外孙子班扎尔。班扎尔当然喜欢牢骚不断、对现实表现强烈不满的老苏赫。班扎尔抽空就给他讲些道理,老苏赫就开了窍,渐渐地就接受了班扎尔系统的布尔什维克教育……再后来,仁钦王爷……这是后话了。

老苏赫走了,嘎尔迪老爹虽然不满,但仍让他的儿子小苏赫赶过来接了班。嘎尔迪嫌小苏赫原来的名字太长:“啥嘎尔迪基其劳耶夫,还有啊,老苏赫给你起名时脑瓜让驴踢了,这一长串他能记得住?我看你就叫小苏赫吧!”

别看小苏赫人不大,却十分勤快,心灵手也巧,嘎尔迪老爹很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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