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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谢尔盖同志,你来是带我去见列宁同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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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骚,让人用靴底子给抽了。”

“你是听你阿妈说的,”嘎尔迪老爹嘬着牙花子问色旺,“你就没听你嫂子说过?”

“这是啥露脸事?我嫂子是来给我阿妈诉苦,年轻寡妇守寡不容易……”

“对,对!”嘎尔迪老爹连连点着头说,“你嫂子是汉家女,面皮薄。”

“咳,”色旺叹了口气说,“全是那木斯莱造的孽!”

嘎尔迪老爹说:“那事就算过去了,我看白音也不在了,就是有啥活扣,咱就到此拴住。过去了,不提了!”

他连连摆着大手。

“我总觉得白音没那么简单,我现在是担心丹吉活佛被他送到黑豆地里!”奥腾大喇嘛说,“我真闹不清楚,他到底是哪方妖孽呢。”

嘎尔迪老爹说:“你别瞎操心了,已经有鄂温克人给我传话了,丹吉活佛乘他们的皮筏过额尔古纳河了,早已经到咱大清地界了。咋?你担心啥,你还担心班扎尔那王八羔子还想越界斩尽杀绝呀?”

“老爷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见到一群狗,瘦得呀,让人心疼。你们说这都几月了,它们连毛都没蜕干净,那烂毛在身上东掉一块西耷拉一块,像披着露洞的破毡子,就跟一群吃不上穿不上的流浪汉一样。我还在想,这是哪户倒塌人家养的一群邋遢狗哩?听老爷一说,我这才明白原来是咱那些爬犁狗跑回来了。冬天走时个个毛发铮亮,腰圆体壮,也真是遭大罪了……”

“既然爬犁狗回来了,传话的人都说活佛过额尔古纳河了,现在应该到兴安王爷庙了。佛祖保佑,阿弥陀佛!我是天天祷告,祈求佛祖镇住妖哩。”奥腾大喇嘛说,“我也回召里准备给出征的将士做个法会。天兵天将,观音如来一出阵,还镇不住个高布察克哥萨克?哎哟……”

说着说着,奥腾大喇嘛忽然失声叫了起来:“我咋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嘎尔迪老爹奇怪地看着奥腾大喇嘛,不满地道:“啥大不了的事情,搞得这么一惊一乍的?老奥腾啊,你侍候佛爷这么多年,本应修炼成仙,有些道行。你咋老了老了,反倒成了放屁猴小子了?你是召里的大喇嘛,本是智慧之人,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主心骨哩!”

奥腾大喇嘛说:“一说到高布察克,我想起有人让我给你捎过话,我来找你就是给他捎话来的。”

“谁呀?给我?捎什么话?”

“王大川,你还记得不?”

“王大川?”嘎尔迪老爹思忖着,“他……”

“你还说我放屁猴小子哩,忘性这么大?属熊瞎子的,掰一地撂一地的。是不是娶了俄罗斯公主,红火得啥都忘了?再想想,修铁路的王大川……”

“哦,”嘎尔迪老爹笑道,“王大川啊,我那结拜的安达(兄弟)……”

“我也想起来了,”色旺也兴奋地叫了起来,“山东人,大块头,人称他为半截塔。老爷和他结拜那天,喝多了酒,他又说又唱的,还敲着两块破马掌,‘叮儿当叮儿当,闲言碎语咱不讲,专表山东好汉武二郎’……”

“是这样,是这样!”嘎尔迪老爹高兴地擂了色旺几下,“你就是我的活宝贝,没有你不会的!老奥腾,我那安达现在干什么呢?他有能耐,有胆识,敢在冰冻的贝加尔湖冰面上驾起临时铁轨,跑火车运修路材料,省了多少力,少损坏了多少草场,少死了多少人!我这安达,长大清的脸了。他这人就是不服管……那年,听说他领人打死了几个沙俄监工和哥萨克骑兵,要被沙俄绞死,大清的修路工人数万余人全线甩了耙子不干了……”

“这个王大川啊!”奥腾大喇嘛告诉嘎尔迪老爹,“我听捎话的香客讲,布尔什维克一起事,他也领着在海参崴修路的几百个大清工人,拿枪造反了,成立了远东布尔什维克红军中国营!”

“王大川真布尔什维克了?”嘎尔迪老爹有些吃惊,“他还中国营?”

奥腾大喇嘛白了嘎尔迪老爹一眼:“咋?连这个都不知道?活在夜壶里了?”

“就你个老奥腾敢呛白我,”嘎尔迪老爹板起脸道,“你是侍候佛爷的人,我大俗人不招惹你行了吧?”

色旺拍拍脑门道:“老爷,我明白了。难怪丹吉活佛讲,布尔什维克就是中国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下凡,活佛就是活佛,从不妄说!”

“啥事也逃不过活佛的法眼。”奥腾大喇嘛气哼哼地说,“老嘎尔迪啊,你也得小心点,我看那王大川也是个匪类!”

“那他给我捎什么话呢?”嘎尔迪老爹问奥腾大喇嘛,“不会邀我上水泊梁山吧?”

色旺一听,笑得岔了气,一个劲儿直喊:“肚子疼!”

奥腾老喇嘛瞪了嘎尔迪老爹好久:“你呀,也是少正果!不听你瞎说溜道了,我得回召里念经去!”

“哎,”嘎尔迪老爹叫住他,“王大川究竟捎了个啥话呀,你还没说哩!”

“我也是让你给气糊涂了!”奥腾大喇嘛说,“香客说,王大川的中国营来乌金斯克布里亚特草原了,他主要是对付谢苗诺夫那伙子远东游击军。王大川的中国营,主要是从山东来的那些修路工人,对贝加尔湖一带熟悉。还有他那中国营啊,啥人都有。呼伦贝尔的蒙古人,鄂温克人……”

“都是老朋友。好啊,都来了。”

“王大川捎话来,就是让你提防谢苗诺夫。他说,谢苗诺夫跟高布察克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不会为高布察克冲锋陷阵,是偷嘴吃的黄鼠狼。好了,”奥腾大喇嘛说着站了起来,摆摆手道,“我说完了,回召里念经去了。”

色旺送奥腾大喇嘛出了门。嘎尔迪老爹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想:各路人马都来了,布里亚特草原这回热闹非凡了。兵来了将挡,水来了土掩,要是黄鼠狼来了,那就让你尝尝蒙古猎人打牲口的铁夹子!看我不夹断你的贼爪子!

想到这,嘎尔迪老爹忽地站起,怒目圆睁,就像一尊金刚,大声叫道:“来吧!高布察克!来吧!谢苗诺夫!我要让你们知道啥叫蒙古爷爷!”

呼唤战士出征的海螺吹响了,海螺呜呜的声音像风一样刮过布里亚特草原,男人们从心底荡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挎上弯刀,提起长枪,女人们把早已备好的肉干马奶酒装进皮褡裢搭在马背上,无奈地倚在门框上麻木地看着男人们上了马,融入刀枪战马汇起的洪流之中。

圣主留下的战旗大纛竖起来了,那是一面古旧的旗帜,陈年战血的污渍已经把它浸染得分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五色马鬃编织的大纛上面原先绣着图案,现在已是斑驳不清了。大纛虽破旧,但它透着几百年的杀气,竖在那儿就让人从发根上生起一种难言的肃穆。

嘎尔迪老爹的卫队,也都清一色地换上了旧日的牛皮盔甲,手执苏鲁锭(成吉思汗时代留下的战矛)雄赳赳地簇拥在大纛之下。黑色的大纛,神圣的苏鲁锭,如海浪一样汹涌的战马,还有马上背枪提刀杀气腾腾的战士,从嘎尔迪老爹眼前一一滑过,嘎尔迪老爹胸中顿生昨日的辉煌。布里亚特草原夏日的小风吹拂着大纛,发出猎猎的抖动和呼呼的声响,草原顿生一派肃杀。这是圣主成吉思汗赐予的草原,这是一代代蒙古人马蹄耕耘的草原,这是浸着先祖鲜血埋着先祖骨殖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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