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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叮儿当,叮儿当,闲言碎语咱不讲,单表好汉武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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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的人说,王大川跟着瓦林耶夫去了更为遥远的地方,据说那个地方有主义,有真理。嘎尔迪老爹想,这是啥教门呢,让这位安达如此痴迷。以后又听人说,凡是有中国工人的地方,就有王大川和瓦林耶夫的身影,那人讲,王大川双目炯炯,挥着筋肉条条的胳膊说,这是在为真理而斗争!当彼得堡涅瓦河上阿芙罗尔巡洋舰上的炮声隆隆响起,震撼俄罗斯大地时,这块冰封的土地沸腾了地火般地暴发了。那是个血脉偾张的年代,那是个颠倒乾坤的年代,那是个对上帝、老爷们说不的年代!看吧,那一支支高举着镰刀斧头旗帜的队伍,汇成了冲天的烈火,无情地痛快地焚烧着这个让人诅咒的世界,翻卷着冲撞着撕裂着人们的灵魂。看看吧,看看吧,这个世界还会变成这个样子!哦,这一切没什么可惊的,没什么可怕的,伴着机器而诞生成长的工人阶级,正在为这个世界制定新的秩序。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在这人吼马嘶红旗飘飘战刀闪闪的浩荡洪流中,有一支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睛组成的中国部队,那就是王大川领导的威震远东的中国营。王大川,这个十年前还是中国山东义和团拳民的血性男儿,来到西伯利亚后,在俄罗斯狂风大雪的拍扑之下,无产阶级革命血与火的锻打之下,已经成为了一名坚定的俄共(布)党员。每次冒着枪林弹雨的冲锋,他都会举起马刀,大声高呼着“为了列宁”,率领带着他的中国兄弟,陷阵冲锋,屡建战功。王大川和他的战友们,在血与火的征途中,这样骄傲地唱着:



在涤荡旧世界的洪流中

跳动着我们闪闪发亮的黑眼睛

在解放全人类的最后斗争中

昂首行进着黄皮肤的中国弟兄

列宁,飞翔的山鹰

引领着我们唱着歌儿勇敢冲锋

乌拉列宁

我们大踏步前进从不惧怕牺牲



布尔什维克中国营的利剑已经出鞘,谢苗诺夫已经看到了它那让人心悸的刀锋不断在自己眼前晃动,在远东的战争中,中国营所向披靡,打得哥萨克闻风而逃。高布察克曾命令谢苗诺夫与中国营决一死战,以挽回俄罗斯军人的荣誉。谢苗诺夫趁机提出,希望高布察克将军能为他提供充足的军饷,世界上没有哪一支军队能依靠抢劫发展壮大。只要高布察克将军把俄皇留下的珍宝和黄金,拿出小小的部分武装他的军队,他就会顶住布尔什维克的进攻,中国营不过是一伙泥腿子臭劳工。他有海上通道,只要钱给得合适,枪支弹药、飞机大炮,应有尽有。高布察克告诉他,黄金和财宝那只是一个可笑的传说。他现在有的只是哥萨克军人的荣誉和恢复俄罗斯秩序的铁血决心。

谢苗诺夫失望了,没有钱让我拿什么去和中国营硬碰硬呢?这些在异国土地上打仗的中国人既不要钱也不要命。他太了解王大川和瓦林耶夫这两个老冤家,曾经毁了他多少财路啊。当时,他的赌场,那财源滚滚的赌场,就开在万里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两边,像珍珠一样一个个地闪亮在世界各国劳工的营地。那些中国人的黑眼睛,俄罗斯人的蓝眼睛,美国人英国人的灰眼睛,哦,形形色色的眼睛都闪着狼一样的蓝光,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摇动的骰子。太阳穴上的青筋一暴一暴地,押着,大把地押着他们在西伯利亚风一更雨一更而换来的血汗钱。还有配套的俄罗斯妓女,谢苗诺夫在多个中国劳工集聚区挂了许多“开洋荤”幌子,他很为自己的奇妙想法而感到得意。还有伏特加、孙二娘高粱烧(也是他起的名字,直接雇山东劳工中有酿酒手艺的人开酒坊),这孙二娘高粱烧真刺激啊,抿一口腾腾地直顶脑门子,太阳穴都响得嗵嗵的。喝下二两,就驾雾腾空了。就连萨瓦博士一开口就定三百普特“孙二娘”,直接给圣日耳曼医院当医用酒精使用。对这样的大主顾他还会有优惠,当然谢苗诺夫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就是请圣日耳曼医院的大夫们,定期为他的姑娘们检查一下赚钱的地方,发现那烦人的红点点就治疗治疗。姑娘们很皮实,很经造,用不着太贵的消炎药,不要像老嘎尔迪为治这么个烂裆,兴师动众,大把花钱。咱们就是为了生意意思意思,比如涂抹点“孙二娘”,就那么一点点,这东西杀菌烈着哩!到了检查的日子,“开洋荤”大院里会传出姑娘们上刑般的号叫,叫声在辽阔的草原传得很远。嘎尔迪老爹骂谢苗诺夫,你这里杀牛啊?谢苗诺夫告诉嘎尔迪老爹,这叫文明,我要在西伯利亚铁路线上开启文明挣钱的先河。于是,谢苗诺夫很文明地挣了很多钱,金卢布当当地在他耳边响着,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他笑得耳朵都扯到了脑跟后。有一段时间,谢苗诺夫不断做着这样的梦,梦中的他变成了一只比西伯利亚草原还要大的狼,是天狼吧,天狼张着比贝加尔湖还大的血盆大口,吞噬着草原的一切。笑得醒来后,而且肚子还不胀,很受用,谢苗诺夫拍拍自己的肚子,鼓着眼珠子想,人要发财,除了心狠,还得有副铁胃铜牙。

是啊,在他像流浪狗一样晃荡在布里亚特草原时,常用蒙古人的一句老话励志自己,草地上的干马粪团也有发芽的时候。这不,我发了,谢苗诺夫发了,劳工们的辛苦钱都排着队落进了自己撑不烂胀不破的钢铁般的胃口里。

谢苗诺夫这个昔日的盗马贼最终成了体面人。胸前口袋里装块金壳怀表,不时掏出来打开看一看,似乎提醒人们,他的时间开始有了价值。当然,他还养了打手,雇了许多哥萨克士兵。他早年在彼得堡的军校混过两年,多少掌握一些军事知识。有了军队,不到天冷,他的鼻孔也会蹿出两股白气来。同时,他还从乌金斯克杜马那里得到授权,掌管着这里的法律。就连嘎尔迪老爹有时也会客气地称他为先生。过去呢,动不动就拿着马鞭子指着他,斥他为无赖,盗马贼,有时也会赏他一块大列巴、一双烂靴子,在牧人的眼里可怜的他连烂鼻头拉西都不如。现在呢,谢苗诺夫真的像体面人一样,动不动就说:我以法律的名义。哦,法律的名义,乌拉,西伯利亚大铁路;乌拉,尼古拉二世;乌拉,孙二娘高粱烧;乌拉,我的开洋荤大院!

在乌拉的日子里,谢苗诺夫以为会永远这样地乌拉下去。后来,他的赌场生意忽然冷了下来,即使是在给各国劳工发薪水的日子,曾经最红火的开洋荤大院门前竟然落着一大堆羽毛闪着珐琅彩的乌鸦,在蹦跳吃着姑娘们扔出的残食剩渣。姑娘们见了谢苗诺夫,都使劲嚷嚷着要去当洗衣女工,他一打听,原来是劳工中有了一个禁赌协会的组织,还有人编了山东快书:



叮儿当,叮儿当,

劳工兄弟细思量,

万里迢迢出苦力,

想想在家的爹和娘,

耍钱落个穷光光,

嫖姐染上杨梅疮……



唱的人眼泪汪汪的。

协会还定出自律措施,阻止劳工们参与赌和嫖,而这个组织的幕后人就是王大川和瓦林耶夫工程师。

谢苗诺夫对手下道:“我不用脑筋想,也知道这里出了布尔什维克,我以法律的名义……”

还未等谢苗诺夫的法律发威,一夜之间他广布在西伯利亚铁路线上的百十个赌场妓院同时被大火烧了个精光。当气急败坏的谢苗诺夫带哥萨克士兵、铁路警备队的警察抓捕王大川和瓦林耶夫时,俩人早不见了踪影。再后来,谢苗诺夫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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