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他愤怒地把半只马耳朵一把填进大嘴巴里

当嘎尔迪老爹率军离开敖包山时，谢苗诺夫的五匹老马驮着上千斤TNT炸药，姗姗地穿过草地，向腾格里山脚下的大包走去。这些马儿诺雅不知带人试验过了多少次，在模拟的嘎尔迪老爹的大包门前，放着许多混着鸡蛋的玉米。马儿驮着重重的炸药来到大包前，总能美美地吃上一顿；然后再往包里撒一些，马就会往包里走。如果没有了，它们会往包里挤，寻找吃的。然后，向马射击，引爆驮在马身上的炸药，大包门就会被炸塌，谢苗诺夫就会率队涌进……

诺雅是个称职的参谋长，一切都精确计算到秒。谢苗诺夫非常奇怪，诺雅这家伙脑袋瓜里怎么装着这么多鬼主意，从“开洋荤”到马闯大包，这他妈的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马儿在前面走，谢苗诺夫的匪军不远不近跟着，以确保马在射程之内。果然马走到大包前，就被守包的卫兵挡住了。卫兵们有些奇怪地看着驮着重物的马儿，并且跑过来几个人欲挡住马儿，马儿咴咴叫着，挣扎着往包里冲，卫兵们还没有闹清发生什么事情，诺雅指挥着朝大包前的马开了枪，枪声一响，立即发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火光和浓烟腾地而起，腾格里山都被映红了半边。大包已经罩在大火和浓烟之中，这一切都按设想进行，计划是如此的完美，只要大包门前爆炸一响，趁着硝烟未散，谢苗诺夫就率军冲进大包内……

可是，诺雅没有想到的是，这山崩般的爆炸声，使谢苗诺夫匪军的战马炸群了。这些身经百战的战马们，也被这震天的巨响和横扫的冲击波吓惊了，吓疯了。谢苗诺夫的坐骑，一下子跃起老高，然后在草地上没头没脑地胡乱疯跑了起来。马上的谢苗诺夫只觉得脸上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贴了上来，然后是马儿载着他没命地跑。月光下，上千匹战马四散狂奔，人喊马叫，乱成一团。不知跑出去了多远，这匹马才慢慢安静了下来，停在草地上喘粗气，打响鼻，谢苗诺夫这才把刚才贴在脸上的东西揭了下来，抓在手上一看，原来是血淋淋毛乎乎的半只马耳朵。他愤怒地把半只马耳朵一把填进大嘴巴里，咯吱咯吱地大嚼了起来，腮帮子鼓动得狰狞。

诺雅指挥着号兵吹起了集结号，过了好久，谢苗诺夫的人马才在草地上重新聚拢了起来。士兵们借着月色一看，个个脸上身上全是血的糊拉的碎肉。人们拍打着身上的肉屑，抹着脸，个个垂头丧气，就像一群刚从土地庙里钻出的小鬼。诺雅声嘶力竭地整理着部队，喊着骂着，可人马仍是惊魂未定，乱乱哄哄。谢苗诺夫瞪着眼，鼓着腮帮子，冲诺雅招了招手。诺雅一见，颠颠地跑过，刚要说什么，却被谢苗诺夫狠狠地啐了一口嚼碎的马耳朵。诺雅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然后又挺直了身子，高声叫道：“俄罗斯远东游击纵队集合完毕，请司令指示。”

谢苗诺夫冲诺雅骂道：“你不是说炸药一爆，五分钟就能占领大包吗！现在又他妈退回了十几里地，你咋算的？你不是可能耐吗？”

诺雅道：“司令，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立即集合队伍，继续攻占大包。老嘎尔迪不在，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奶奶的，我不就是等着这天吗？老嘎尔迪的包没咋地，咱倒是被炸出了几十里远。你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参谋长！用你的王八爪子把脸擦擦，我看着就恶心！”

诺雅一面擦着脸，一面大声地说：“司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越耽搁时间，对我们越不利！司令，兵贵神速，赶紧占领大包。”

“理是这么个理。”谢苗诺夫说，“大包卫队的人要是没全炸死，有十杆枪顶着，咱就得在包前草地上撂下百十个兄弟，这亏可就吃大发了。这可不是千百斤炸药和几匹烂马，我得想想，你也得想想，看咱有没有进包的好法子……”

谢苗诺夫在马上逡巡着四周，看到不远处的贝加尔召，安安静静地立在湖畔。他眼睛凝视着，忽然嘿嘿地笑了。

诺雅道：“司令，我知道你笑什么了。司令就是司令，果然是天才！”

谢苗诺夫哈哈地笑了起来：“老子要知道这儿有现成的，还用脱裤子放屁找费事，可惜了我的炸药和马。去些人，把召里的喇嘛们都给我请来。参谋长，你见过向喇嘛们开枪的蒙古人吗？”

诺雅并不回答谢苗诺夫的话，回头命令身边的人：“还磨蹭什么？快请喇嘛们啊！”



轰隆隆的爆炸巨响，让扎苏勒朝鲁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揪住慌乱不安的坐骑，冲身旁的黑马营战士们喊：“抄家伙，跟我上。”

他提枪一马当先，沿着大包外层的运兵通道，冲了出来。后面的士兵跟着他鱼贯而行，眨眼来到了爆炸的大包门前。包前的草地上出现了几个大深坑，当晚当值的卫队士兵已经全被炸碎炸飞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煳的味道。朝鲁听着草地上的人喊马嘶声，立即命令士兵，散开隐蔽，准备抵挡谢苗诺夫匪帮的进攻。朝鲁冲着空旷的草地高声叫道：“来吧，哥萨克小子！蒙古爷爷等着你们哩！”

原来，嘎尔迪老爹率军赴敖包山作战时，特意留下了朝鲁率领的黑马营，用以抵挡偷袭者。朝鲁对嘎尔迪老爹道：“老爷放心出征，你不用再交代什么，这里一切有我老朝鲁哩！从现在起我黑马营将士人不离枪，马不离鞍，等待老爷打胜仗回来！”

这时，卡捷琳娃带着伊林娜和几个侍女走了过来，朝鲁一见立即下跪道：“太太，有朝鲁黑马营在，太太可安心歇息。老爷曾吩咐朝鲁，太太的安全，比朝鲁的命重要。请太太快回后帐歇息。”

卡捷琳娃道：“你快起来，忙你的去！我就是来看看，是哪个找死的，搞这么大的动静？”

朝鲁站起道：“刚才在草地上找见了个被震晕过去的匪类，审过了，是谢苗诺夫带来的人。”

“我还以为是布尔什维克哩！原来是草地上的盗马贼！”卡捷琳娃摆摆手道，“好了，你忙你的，我们回后帐去了。”

朝鲁目送着卡捷琳娃带着伊林娜等侍女走回了后帐。这时，有士兵跑进来告诉他，谢苗诺夫的人马围过来了，看样子有上千人。朝鲁笑道：“我正等着狗日的呢，明年包前保准长出好草。”

他带着传令兵噌噌几步，跑上了一个瞭望台，正有几个士兵守着一挺马克沁重机枪，专心地向外观望着。见朝鲁过来，都忙闪到一边。朝鲁通过瞭望口往外看，只见开阔的草地上，洒满了月光，谢苗诺夫的人马正吆喝着围了过来，黑黑的影子在草地上晃来晃去，乱了一地。

有士兵问：“朝鲁老爷，他们全在射程里了，打不打？”

朝鲁道：“打啥？你没见前面全是召里的喇嘛。哪有蒙古人打喇嘛的？”

他把传令兵叫到了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传令兵匆忙跑下了台阶。

谢苗诺夫抓来了贝加尔召里的十几个喇嘛，拿刀枪逼着他们往大包门前走，诺雅拿枪顶着奥腾大喇嘛的后背，推着奥腾大喇嘛走在了最前面。谢苗诺夫挥着马鞭，指挥着人们往包前凑，已经围拢过来几百人马。

诺雅躲在奥腾大喇嘛的身后，缩着身子大叫道：“里面的人听着，快把大门打开！要不我打碎奥腾大喇嘛的脑袋！”

奥腾大喇嘛在前面昂头叫道：“别听他个匪类的，佛爷保佑着布里亚特草原哩！你们尽管开枪，送这些匪类上西天！”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