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金达耶娃一笑，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笑了

可怜我这瘸腿的公狗吧！”

萨瓦博士看着金达耶娃上了马，慢慢化成一个小黑点，隐在那无穷尽的蔚蓝之中。

圣日耳曼医院开始撤退了，车马在草原上拉成了一条细细的长线。西斜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萨瓦博士的身上，他正歪在一匹青色的儿马马背上打盹。草地上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儿马停下，低下长长的头，认真地嗅着遗在地上的马粪，激动地抖着脖子上的鬃毛。

萨瓦博士身子有些前倾，睡意也全消了，用手狠狠拉着缰绳，将马头抬起。

马前有一辆牛拉的花轱辘车，车上躺着女护士其木格，其木格目光呆滞地盯着天空，脸颊上挂着凝固的泪痕。

萨瓦博士好奇地问其木格：“你这小百灵怎么了？刚才还叽叽喳喳地乱叫个没完。”

其木格呜呜地哭了。萨瓦博士赶紧下了马，跳上了其木格的花轱辘车，坐在了她的身边，关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其木格大放悲声，萨瓦博士轻轻抚摩着她的肩头，安慰着她。其木格在呜咽抽泣中，断断续续告诉萨瓦博士，她的巴特尔哥哥没有出现在返回的队伍之中，他永远留在色楞格河河畔了。

萨瓦博士知道这个巴特尔，大圆脸，小眼睛，黑墩墩的，走路横着膀子撇拉着两条罗圈腿，从你面前一过，会带来一股马身上的腥气。巴特尔是布里亚特草原上最优秀的摔跤手，曾把嘎尔迪老爹扔出去有一米多远，人们都为这个傻小子的举动惊呆了，嘎尔迪老爹却高兴地奖给巴特尔一副雕花的马鞍。

巴特尔跃上雕花的马鞍出征了，他手执苏鲁锭，紧紧跟在飘扬的大纛后面，那副威武雄壮的样子让其木格好不喜欢，好不骄傲，而且像一尊雕塑永远定格在她的脑海内，这是巴特尔哥哥留给其木格的永远。

其木格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像天神一般威武的巴特尔会被一梭子铅弹打烂，就像打穿了一只皮桶，鲜血呼地同时从九个枪眼里涌出，直至鲜血流尽。

其木格是个脸上长雀斑的瘦姑娘，过度的悲哀使她的脸更加消瘦了，萨瓦博士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其木格，只是伸出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摩着，想用他这双灵巧的手抚平其木格心中的悲伤……

其木格凄凉地道：“我害怕回去，我怕见那个留着巴特尔哥哥身上味道的空包，我家的包空了，又空了……”

萨瓦博士安慰她道：“美丽的其木格姑娘，你的温暖如春的毡包怎么会空呢？我愿意住进你的包内，你不会讨厌我是个俄罗斯人吧？”

其木格侧过身子，闪动着眼睛，有些惊疑地看着萨瓦博士。

“你不相信？”萨瓦博士有些奇怪了，凭他的身份，这个可怜的女人该感恩涕零才是呢！

其木格凄凉地一笑：“院长老爷要光顾我的毡包？可你是个人人都知道的骡子，草原上的人们会笑话死我哩！”

“谁说我是头骡子？”萨瓦博士火了，也被激怒了，“我是，是……”

他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没话说了吧？金达耶娃在你包内两年多，还让人家干瘪着肚子，你不是骡子是什么？再看看人家烂鼻头拉西，耶娃才跟他走了多长日子，肚子就那么圆滚……老爷，你要干什么呀？”

萨瓦博士也不说话，只是用力撕剥其木格的衣服，其木格咯咯地笑了起来：“骡子也想犯骚啊？你这又骚又不中用的骚骡子！哎哟，你、你、你的家伙像根炮筒子哇……”

萨瓦博士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地把其木格压在身下，猛烈撞击着。

其木格兴奋了，张着大嘴啊呀啊哟地吼了起来，刹那，就连脸上的小雀斑都要激动地飞出。这奇怪的动静引起了驾辕老牛的注意，它扭头看着在车上赤身搏斗的愚蠢男女，哞地发出一声怪叫，然后不满地摇动起了细芭蕉叶似的长尾巴……

牛拉花轱辘勒勒车慢慢地在草原上走着，夕阳沉进烟波浩渺的贝加尔湖中，流彩泛金，湖面上荡起铜浆和昏黄的雾霭。草棵里隐藏的蚊虫小咬活跃了起来，很快成团成蛋，朝着散发着腥气的人畜扑了过去。

萨瓦博士和其木格汗津津的身上沾满了蚊虫小咬，用手一扒拉便是一团血污，兴奋劲过去的萨瓦博士最先跳了起来，嘴内发出嚯嚯的惊叫，将衣服胡乱披挂在身上。其木格也舞着双手胡乱拍打着，手掌击打着赤裸的身子溅起一团团血污，萨瓦博士随手将一件衣服扔了过去，其木格抓起就往头上套，却怎么也套不进去，原来是自己的红内裤。其木格舞动着红内裤驱赶着挤成蛋的蚊虫小咬，就像挥动着一面小红旗。

驾辕老牛眼中的余光发现了倒影在湖水中的这面“小红旗”，愤怒得眼珠子血红，一头朝着水中的“小红旗”撞了过去。牛拉着车在水中扑腾着，萨瓦博士和其木格惊叫着掉进了湖中，其木格在水中扑打着，发出一声声痛快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