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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人民委员谢尔盖同志只要谈到天气,那就是要结束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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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乌金斯克仁钦王爷的旧王府,现在已经成了谢尔盖和班扎尔领导的远东苏维埃政权的指挥中枢。从镰刀斧头旗帜在门前飘扬起,那些挎着枪穿着灰军装、黑皮夹克的布尔什维克们,一直在这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班扎尔和谢尔盖从革命后就一直住在这里,指挥着乌金斯克布尔什维克红军与高布察克哥萨克的战斗和苏维埃政权的正常运行。

老苏赫率军的顽强应战和班扎尔领导的布里亚特红军的及时回援,让拼命攻城的哥萨克们军心大乱,使高布察克占领远东重镇乌金斯克的计划成为泡影。这些哥萨克有的乘火车往东撤退,要撤到几千俄里外的海参崴休整,以图东山再起。据说临时政府的海军,正在海上集结,统一听从高布察克指挥,要与远东的布尔什维克的红军决一死战。还有的哥萨克骑兵被嘎尔迪老爹率领的蒙古骑兵打得沿着色楞格河两岸流窜,成为一团一伙没有建制的散兵游勇。谢苗诺夫在腾格里山扔下了几百具尸体,窜进了西伯利亚森林里,不顾一切一个劲儿地往东逃窜。现在王大川正在率领着中国营,马不停蹄地追赶着谢苗诺夫所率的败将残兵。瓦林耶夫告诉谢尔盖和班扎尔,现在中国营已经追出了一千俄里外。

瓦林耶夫是专门从一千俄里外赶回乌金斯克参加作战会议的,他灰扑扑的军装上硝烟未退,人显得异常疲惫。谢尔盖告诉他中国营打得非常好,以后中国营的任务就是咬住谢苗诺夫,他跑到哪你们就追到哪,不管他是跑到额尔古纳河还是大库伦。最好是把他歼灭在额尔古纳河西岸,不要让他越到中国境内。现在的中国政府加入了协约国组织,也参加了国际上的反苏大合唱。现在我们的布尔什维克革命已经让世界战栗了,发怒了,发疯了。我们的最高苏维埃,已经做好了粉碎世界帝国主义武装干涉的准备。

班扎尔有些不满地对瓦林耶夫说:“你们中国营就应该将谢苗诺夫彻底消灭在驿站营盘地,不能让他东窜。谢苗诺夫队伍的背景非常复杂,我不知给你提醒过多少次,瓦林耶夫同志!”

瓦林耶夫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谢尔盖。

谢尔盖道:“是啊,班扎尔同志说得对,是该把决战地放在驿站营盘地。既然谢苗诺夫已经东窜了,那我们就按他东窜的方案追打。我们会通知沿途的苏维埃地方武装,配合中国营剿灭谢苗诺夫匪帮的任务。”

瓦林耶夫道:“沿途有些驿站是归嘎尔迪的……”

班扎尔不等瓦林耶夫说完,气冲冲地道:“谁阻碍剿灭谢苗诺夫,你就消灭谁!这是无产阶级革命!”

瓦林耶夫挺了下身子,大声道:“是!主席同志!”

瓦林耶夫行了军礼,转身走出。

班扎尔对谢尔盖道:“谢尔盖同志,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重点解决驿站营盘地的问题了。乌金斯克已经成立了苏维埃政府,可驿站地仍是老一套,是旧势力盘踞的顽固堡垒,已经同我们僵持半年多了。我们别说部队,就连工人宣讲团工作团的同志,都踏不进驿站地一步……他们,他们是在对抗苏维埃政权,搞反动的封建割据。”

谢尔盖说:“我们得看大局。去年冬天,营盘地还为我们提供了燃料粮食,使我们度过了严寒和饥饿。这次联合打击高布察克,嘎尔迪同志……”

“不要称他同志,千万不要亵渎了同志这个神圣字眼!我们是从《国际歌》的旋律中寻找同志,他是什么?就凭他戴了一天灰军帽?”班扎尔冲着谢尔盖喊了起来,“我比你了解他,我的人民委员同志!”

谢尔盖看着班扎尔,班扎尔也不甘示弱地看着谢尔盖。

“我说得不对吗?谢尔盖同志?”

谢尔盖严肃地讲:“班扎尔同志,我们是在处理复杂的政治形势,军事形势,现在特别是要防止左派幼稚病。我们要认清远东局势,认清驿站营盘地,认清嘎尔迪同志。当然,你可以不承认他是同志,但是你要认清楚他!”

“我生于斯,长于斯,难道说我还认不清楚自己的父亲?”班扎尔有点不服气地说,“谢尔盖同志,你可以说我是什么幼稚病,但是对这块地方,我有发言权!甚至是比别人更多的发言权!”

谢尔盖哈哈地笑道:“班扎尔同志,我当然尊重你比别人对这个问题拥有更多的发言权。我倒是非常欣赏中国人这一句哲理名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不是危言耸听,在嘎尔迪这些人的眼中,驿站营盘地,本质上就是一块中国地!在那里,我们的俄罗斯文化,当然也包括我们现在进行的布尔什维克革命,全是外来入侵!”

“他是挡车的螳螂吗?他是堂吉诃德吗?”班扎尔冷笑道,“他能拉回历史的车轮吗?真是不自量力!”

“我倒是欣赏和尊重他的这点不自量力!”谢尔盖对班扎尔道,“好了,今天我们的谈话有点远了,范围仅在你我之间。以后我们之间不要就事论事地去争论,这会妨碍人们的视野。我要提醒你,政治是一门艺术,是一门学会妥协的艺术。妥协是什么,妥协就是看来离我们的目标远了,实际上是更近了。学会妥协,这需要大视野、大智慧还要有大勇气!亲爱的班扎尔同志,想想我们投入这个洪流的初衷吧,无产阶级只有解放了全人类,才能最终解放自己。这个全人类就包括形形色色的同路人,甚至我们的敌人!”

谢尔盖说完,摘下了那只嘎尔迪老爹送他的茶色水晶眼镜,在镜片上用嘴哈了口气,然后撩起军装衣摆,轻轻地擦拭着。班扎尔有些发蒙,一时呆呆地看着谢尔盖,似乎被谢尔盖这番宏论给镇住了。他一下子看见了谢尔盖那只独眼,那只独眼也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狰狞和丑陋。

谢尔盖戴上了眼镜,对班扎尔说:“我们要立即停止在驿站营盘地的一切军事行动。苏维埃政府对这里的征粮,征木炭,征牲畜工作,由工人工作团进行和平征收。”

谢尔盖语调很和缓,但班扎尔听出了威严。班扎尔轻轻地应了一声。

谢尔盖轻轻地走到班扎尔身边,对他说:“班扎尔同志,还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这是直接涉及我们的老朋友嘎尔迪同志的。这是全俄肃反委员会签发的命令,契卡的同志要专程来办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

“具体的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请相信我的党性!”

“这事,与党性无关。你还是回避,由我来办吧!”谢尔盖微微笑道,“我是已经做好了我们的老朋友怒发冲冠的准备!对了,你让拉西同志来我这里一下。你看,这个夏天真是有点热,我的衬衣全都湿透了……”

班扎尔知道,人民委员谢尔盖同志只要谈到天气,那就是要结束谈话了。



这个盛夏,的确是像谢尔盖同志所说,是有点热。除了热之外,嘎尔迪老爹的布里亚特草原的盛夏还显得出奇的平淡。那场在色楞格河与高布察克匪帮的恶战过后,嘎尔迪老爹像在布里亚特草原上留下了腥浓的记号,布尔什维克,流亡者,高布察克溃兵,很少有人光顾嘎尔迪老爹的领地。偶有从乌金斯克来的收粮收畜收木材的工人工作团,也都是客客气气地与嘎尔迪老爹协商。嘎尔迪老爹有他的硬主意,绝不能超过革命前乌金斯克杜马的税赋,过去沙皇老儿时,咱蒙古人是人在屋檐下,现在列宁了,咱还是屋檐下的人。原先说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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