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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个小小的卡捷琳娃公主,竟让谢尔盖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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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叫什么?这叫无产阶级革命!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实话给你说了吧,我这次来就是捉拿卡捷琳娃……”

“天爷!”金达耶娃叫道,“你咋敢跑到草原上抓卡捷琳娃公主?你是不是疯了?”

金达耶娃抓起盘子上的烤兔子头,狠狠摔在拉西的身上。

拉西的确是谢尔盖派回来执行任务的。让他带着契卡的人,抓捕卡捷琳娃归案。谢尔盖从内心不想蹚这个浑水,更不想让班扎尔蹚这个浑水,他怕触怒了嘎尔迪老爹,引起一场恶战。这老东西可是护群的公马。这老嘎尔迪不是犯混蛋吗?娶了这么个俄皇的远方打几杆子才打着的什么公主,还这么招摇?这不是叫板苏维埃吗?这不是找死吗?我可以不管你,可全俄肃反委员会能放过你?你那几杆破枪几匹马能挡住无产阶级革命的滚滚洪流?他现在很希望嘎尔迪老爹送卡捷琳娃逃出西伯利亚,到中国到美国到哪都行,就是别在他的眼皮底下。别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搅了远东的大局。他甚至暗暗抱怨契卡,灭掉一个跟皇家有牵连的女人的肉体有那么重要吗?她能阻抗住摧枯拉朽的无产阶级革命吗?左派幼稚病,左派幼稚病,谁又能挡住左派幼稚病呢?

谢尔盖思来想去,想到了拉西,他希望拉西能在布里亚特草原放出风去,好让老嘎尔迪审时度势,让什么俄罗斯公主早点滚蛋,滚得越远越好。谢尔盖从不指望老嘎尔迪向苏维埃政权交出卡捷琳娃,若是那样,他还是老嘎尔迪吗?我他妈都看不起你!愤怒的谢尔盖真想一枪把这老混蛋崩了。但好多话又不能给拉西明说,你就是给他说了他也未必懂,这也是一个挨枪崩的混蛋加蠢货!他忽然有些自责,不该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拉西这样的花花公子,出了大纰漏怎么办?这会直接影响远东的局势。他想着补救的办法,若是王大川在身边,这件事情就好办了,可惜他还在率着中国营追击谢苗诺夫。他忽然想到了瓦林耶夫,让他去找老嘎尔迪,直接把利害说透,逼着他送走和放弃卡捷琳娃。他相信这个老布尔什维克的政治智慧,他当即给瓦林耶夫可能经过的地方苏维埃和游击队发出电报,让他们派人立即找到瓦林耶夫,让他速去嘎尔迪老爹的营盘地,谈判摊牌,化解危机。三个小时后谢尔盖才收到回电,瓦林耶夫已经在去嘎尔迪营盘地的路上。他才松了一口气,但他哪里知道,他的电报和回电已被一个神秘的电台截获,一双看不见的黑手正在伸向布里亚特草原……

可拉西哪懂谢尔盖的这番苦衷,在金达耶娃面前仍是得意扬扬。

金达耶娃用手指戳点着拉西:“你这个枪崩货,你就不怕嘎尔迪老爷把你的蛋骟了?”

“他骟我的蛋?”拉西醉醺醺地傻笑起来,“这次谁骟谁的蛋,还不一定哩!嘎尔迪老爷这辈子光骟别人的蛋了,这次他该尝尝被人骟的滋味了!革命了,颠倒过了,他还想当成吉思汗啊?”

拉西说着,皱皱生动的鼻子,傻笑不止。

金达耶娃想骂他几句,可肚子内的孩子狠狠踢了她一下,她不禁哎呀着叫了一声,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自己的宝贝儿子要是生下来,活脱一个小拉西,那可该怎么办呀?

金达耶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拉西皱着鼻子道:“瞧把你愁的,小脸皱巴得就跟个青马铃薯似的。我屁股都坐出汗沫子来了,还没见你个笑样儿呢!好耶娃,你今天咋也得给我个硬办法,让我把裤裆里的这把火泻了吧。”

拉西说着就松开了裤子,趔趄着身子就往金达耶娃身上扑。

金达耶娃随手将割肉的小铁刀子握在了手中,这种小铁刀是蒙古人专用来割熟肉的,玲珑小巧,锋利无比,长短尺寸有点像武林高手使用的袖镖。

金达耶娃手中握着小铁刀,挺着大肚子冲拉西比画道:“我让你犯骚,看我不把你那嘟噜骚东西割下来喂狗!看我不给你割下来,我看你敢上来!你看我敢不敢?”

金达耶娃吧唧着小嘴,像叭叭地放着枪。手中的小刀不断冲着拉西挥舞着,拉西提住了裤子躲闪着,慌慌地叫道:“你这娘儿们疯了?有这样护犊子的?快把你的刀子收好,我这就走,找别的地方泻火行不行?”

拉西蹦跳着出了包,金达耶娃疲惫地坐在了漆桌前,聆听着拉西的坐骑嘚嘚远去,孤寂的大幕重又笼罩在毡包内。

金达耶娃惆怅地将拉西脱下的军便服揽在怀中,使劲地贴在鼻子旁嗅着,那浓浓的男性汗碱味刺激得金达耶娃浑身颤动,金达耶娃感到有些天昏地旋的,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眼睫毛忽闪着,几滴泪珠挂在眼睫毛上,晶莹地忽闪

抖动。

拉西靠不住,草原上哪个男人靠得住呢?金达耶娃有些绝望地想,当他们的种子收获时,有哪个草原男人会守在他的毡包前呢?一切都得靠女人自己,斩断脐带的,咬断脐带的,全是女人自己。听说拉西的阿妈是自己割破肚子,才把这狗东西揪出来的。都说女人是生命的母亲,可女人为了生命还得豁上自己的命!草地上的女人活得结实,可也过得苦啊!

金达耶娃觉得自己就是草原上的羊儿、马儿。而男人们呢,日子快活得就像一阵草原上的来无踪去无影的小旋风。或醉卧草地,或拼命沙场,只有当他们骑不动马了,再也不能在草原上瞎游窜了,才会想起自己的毡包,自己的妻子儿女,于是有一天老态龙钟地回来了。不停地咳嗽,口中流着涎水,鼻孔淌着鼻涕蹲坐在毡包前晒太阳,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草浪起伏的茫茫草原,在辉煌的回忆中渐渐老去。还是老妻将其洗净,换上新装。亲人们把僵硬的尸体搬上车,用柳条子抽着赶车的牲口屁股上路,直到把他颠下车,大嘴啃地永远地趴在草原上。老妻会默默地跟在后面,不时地抛洒些鲜奶,然后跪在草原上,对着长生天为他祈祷祝福着什么,然后走回自家寂寞的毡包,把他孤零零地甩在他无限钟爱的草原上。为了让他快些与草原融为一体,草原上大小食肉的生物会蜂拥而来照顾他,直到把他的生命轨迹打扫得干干净净,西伯利亚草原天生有副吞没一切的好胃口。

人生有寿,草原无疆,呼德格勒古勒乎(将逝者放在野外),人啊,跟草原上的虫虫草草没啥不一样,金达耶娃常常听到那些蹲在毡包前晒太阳的,发须花白豁牙露齿的老男人们会不时发出这样的感叹。

金达耶娃想起了自己的阿爸和额吉,已经没有了什么印象。尤其是阿爸,他像许多布里亚特汉子一样没来得及过上蹲在毡包前晒太阳的好日子,便战死在西伯利亚铁路边了。当嘎尔迪老爹带着草原上的莽汉要掀翻火车头这钢铁怪物时,这呼啸狂叫的怪物口中却喷出了如雨的机关枪子弹,她的阿爸,永远挥刀冲在最前面的阿爸几乎被密集的子弹拦腰打断。阿爸死了,顿河来的哥萨克抢占了额吉的毡包,这群六脚牲口疯狂地蹂躏着可怜的额吉,走了一群又来了一群,一群接着一群,直到额吉腹胀如鼓,昏死在羊毛

毡上。

额吉下身不断流淌的腥臭的脓血流到了毡包外的草地上,这群六条腿的畜生才呼啸而去。七岁的金达耶娃和姐姐曼达尔娜从藏身的草丛的深处跑回毡包时,她们被额吉的举动惊呆了,只见额吉赤身躺在羊毛毡上,鼓起的肚子上平放着一根捣奶的圆木杵,额吉正在用双手推擀着木杵,她挺直身子,冲金达耶娃和曼达尔娜发疯一般喊道:“滚,滚出去!”

金达耶娃从未感到额吉这样的凶狠和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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