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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他们不就是欺负我们有草没地有家没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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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你能去哪儿?你在地狱内扑腾吧!下油锅、过火海、上刀山,等受够了罪,你再变牛变马变猫变狗吧!”

“老嘎尔迪!我日你十八辈子祖宗!”拉西破口大骂开了,“我日死你祖宗,老嘎尔迪,我日死你祖宗……”

嘎尔迪老爹摇了摇头道:“你日吧,日吧!你狗儿的再日,也成不了我舅舅!外甥,拉西,还是舅舅给你留点记号吧!”

嘎尔迪老爹说着,撩开袍子冲着拉西浇了一道热尿,拉西吱哇叫着,头摇成了拨浪鼓,嘴中“呸呸”地吐着唾沫道:“腥臊死我了!老嘎尔迪,我日你祖宗,临死你还糟蹋我啊?我呸!”

嘎尔迪老爹冲他道:“看你这混蛋,咋不懂个好歹?有了舅舅这记号,你就能脱生成个好畜生,啥时都能混个肚儿圆!你瞎扑腾啥?你也不打听打听,舅舅这泡尿是随随便便给人的?”

色旺道:“就是!草地上的大小牲畜让老爷尿一道美着哩!”

拉西啐了一口道:“快滚你的蛋吧!你咋不让嘎尔迪老爷尿一道?”

嘎尔迪老爹整理好袍子,摇摇摆摆地来到桑布喇嘛跟前问:“驱祟大经可念了九九八十一遍?”

桑布喇嘛点头道:“一遍不少。”

“行了,”嘎尔迪老爹摆摆手道,“你们回包里歇息去吧!你们是出家人,闻不得血腥。别忘了,到账房领金币。”

桑布和喇嘛们合十谢过嘎尔迪老爹,走进了大包里。

天蒙蒙亮了,显出鱼肚白的东方天幕上挂着一颗硕大的启明星,在闪着璀璨的光芒。波光潋滟的水面上不时有鱼儿泼剌剌跃起,好像是在空中舒展着困了一夜的腰肢,击溅起浅浅的水花。大包前的一棵松树上有一只小松鼠站在颤颤悠悠的枝头上吱吱鸣叫,活了大半辈子的嘎尔迪老爹是第一次注意到了松鼠的歌唱,原来生命竟是那样的有趣。他放眼望去,在水天交接的地方聚集着一些发灰的云层,渐渐透出了一些亮色,灰中掺黄,黄中泛红,黎明前的东方在嘎尔迪老爹的眼中,就好像是索尼娅生前曾经用过的一块调色板,凝固在了那遥远的地平线上。贝加尔湖也从长夜中醒了过来,厚厚的芦苇荡中不时响起鸟儿啾啾鸣叫,短促的,疾速的,像是幼鸟在练发声又像是呼唤寻觅着在夜里走失的亲人。让嘎尔迪老爹听得鼻子有些酸痒。

他对色旺道:“给这些年轻人弄点吃喝吧,吃饱了好送他们上路。”

色旺对地上的红军道:“你们看看,往哪儿找这样的好老爷去,快给这些死鬼搞些吃喝。”

色旺招呼旁边的卫兵。那卫兵一听,立即颠颠地去安排。

“管饱了吃!”嘎尔迪老爹在他后面大声提醒。

草原上,浩浩的马群像海浪一样从草地涌了过来,海啸般的马嘶声此起彼伏。

拉西正在吞吃着一块大列巴,不禁惊呆了,躺在地上的他,已经看到纷至沓来的马蹄子马腿,就像无数移动的树桩子,让人眼花缭乱。拉西赶紧把列巴咽进肚子里,狠下心来想:老子就是变鬼,第一个掐死的就是老嘎尔迪!

布里亚特红军们面对蓝天,又唱起了雄壮的《国际歌》。卫兵们又把他们的脑袋塞回了羊毛口袋内,系好了口。偌大的草地上,仅剩下这十几个不断挣扎的羊毛口袋。嘎尔迪老爹看了一眼这些唱着歌的羊毛口袋,又望了一眼草地上越聚越多的马群,像一片片五彩的云朵在聚拢着,跃动着,跳跃奔腾着。

一个士兵吹响了海螺,卫兵们退出了草场。紧接着马群像海浪一样从东边涌来,就像从喷薄而出的太阳中走来,浑身披着熠熠金光。草地已经感到了颤动,一匹红色的头马,在马群前不安地尥着蹶子,草皮已经被蹭破了老大一块。马上的骑手穿着褐色的袍子,焦虑不安地看着嘎尔迪老爹手上将挥动的一面小红旗。

当嘎尔迪老爹手中的小红旗举起落下,将是一马领先,万马奔腾,届时,成千上万只硕大的马蹄子会从拉西他们的身上踏过,直至把他们踏成肉酱,狠狠地浸进泥土之中。

这是让布里亚特部众想起都为之动容的酷刑,就连嘎尔迪老爹也想不起他曾在什么时候使用过这样的刑罚。

他看到色旺手中那面小红旗,他已经感到色旺这蠢货心房的紧张颤抖。刹那间,他感到这面小红旗像铅铸的一样沉重。

色旺的后面还跟着小苏赫,小苏赫一脸紧张地对嘎尔迪老爹说,刚才朝鲁黑马营的人报告,从赤塔和乌金斯克方向来了不少红军,是班扎尔少爷亲自统领的,先头部队已经与黑马营接上

火了。

嘎尔迪老爹眯缝着眼睛问:“班扎尔有多少人?”

小苏赫小心翼翼地回答:“回老爷的话,报信的人说是万余人。”

“咋有这么多人?”嘎尔迪老爹吃惊地睁开了眼睛,“不会传瞎话吧?”

“黑马营报讯人讲了,是顿河来的哥萨克接受了班扎尔少爷的改编,犯境的前锋马队全是哥萨克。还有……”小苏赫忽然变得有些吞吞吐

吐了。

“说!往清楚里说,蠢货!”

“班扎尔少爷托人带信,说老爷只要放回拉西他们,交出卡捷琳娃公主,放下武器,接受苏维埃政权的领导……”

“好了。”嘎尔迪老爹嘟囔了一声,小苏赫立即不语了。

嘎尔迪老爹漠然地望着东边海浪一般起伏的马群,忽然色旺叫了起来:“老爷,你看,医院那边跑过来两匹马。”

果然有两匹走马奔了过来,色旺高兴地道:“是博士老爷和金达耶娃。老爷,原来金达耶娃和博士老爷在一起。”

嘎尔迪老爹道:“瞎嚷嚷什么,老爷我看得清清楚楚哩。你瞎高兴什么,嘴巴都扯耳后了。”

色旺道:“老爷不是常说萨瓦博士是上帝吗?博士是智慧之人,现在咱们正需要有智慧之人。”

嘎尔迪老爹沉下脸道:“那老爷是什么,我是蠢货?”

说着,两匹马来到了包前。萨瓦博士下了马,并且把金达耶娃搀扶下了马。

色旺赶快跑了过去,笑着说:“欢迎博士老爷,嘎尔迪老爷正等着你哩!金达耶娃,老爷送你的马你咋让人家打死了?老爷正生你的气哩,你还不快点给老爷赔罪去!”

金达耶娃道:“我就是来给老爷说这事的。要不我早来了,可我昏死过去了,等我醒来以为晚了哩,佛爷保佑,佛爷保佑……”

她一眼看见了色旺手中的小红旗,骂道:“你个死色旺,还不把手中的小红旗放下,要是瞎晃悠,马群炸了,出人命哩!”

色旺一听,吓得忙把小红旗放在了背后。

金达耶娃挺着隆起的大肚子,跟在萨瓦博士的身后,蹒跚着来到嘎尔迪老爹的面前。

“老爷,”金达耶娃凄楚地叫道,“饶了拉西这个牲口吧。我不能让没有出世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草原上的马儿羊儿都有父亲,老爷,您是草原上的太阳,您的阳光应该普照万物生灵……”

“我是太阳?”嘎尔迪老爹气咻咻地道,“这些狗东西们,要用套马杆子把我往地下捅呢!把我当发臭的奶豆腐往草地上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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