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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谢尔盖觉得自己是被班扎尔揪着脖领子提上战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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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闷热的布里亚特草原终于迎来了清凉的夏雨,一下压住了不断升腾的暑气,嘎尔迪老爹的大包里清凉几多。嘎尔迪老爹与卡捷琳娃已经分床睡了一段时间,出了这事后卡捷琳娃心中有些不踏实了,竟然没有了睡意。她在床上辗转了一阵时间,最后还是钻进了嘎尔迪老爹的大熊皮被子里。

嘎尔迪老爹问她:“咋了?你还真怕这帮小兔羔子找你麻烦啊?我把他们全光屁股撵跑了。本该按老规矩万马踏死,可老爷我一想,你这里有喜了,怕是见不得血光……”

他说着,轻轻拍了一下卡捷琳娃暖暖的

肚子。

卡捷琳娃道:“老爹仁慈,就是佛爷!可我还是有些不踏实……”

嘎尔迪老爹道:“我给你说吧,咱这包是铜墙铁壁。明枪暗枪,几十条枪护着你哩,你怕什么呀?”

卡捷琳娃道:“我就是想老爹了,抱着老爹,贴着老爹这热热的身子,老爹才是铜墙铁壁。”

嘎尔迪老爹听得有些激动,伸出胳膊搂住卡捷琳娃,说:“真像那些拉骆驼的汉子们唱的,面对面睡下还想你。”

“老爹乖,”卡捷琳娃亲吻了一下他宽大的额头道,“现在我要郑重宣布一条扎撒:只许我碰你,不许你碰我!”

嘎尔迪老爹哈哈地笑道:“好,你就是我的扎撒!”

嘎尔迪老爹轻轻把卡捷琳娃揽在胸前,卡捷琳娃像只猫一样挤进他的怀中,顷刻,便发出了轻轻的鼾声。这甜香的均匀的鼻息声,就像是一首催眠曲,嘎尔迪老爹很快也睡着了。俩人睡意正浓,忽然卡捷琳娃公主啊地尖叫一声,嘎尔迪老爹应声而起,两支子弹上膛的大镜面匣子枪从枕头底下忽地抽了出来,闪着珐琅蓝光的枪身在暗夜中画了个弧,就像大夜中猛然惊醒的两只蓝精灵。

嘎尔迪老爹关切地问:“梦到什么了?给我说说,我让奥腾大喇嘛明天给你破了它。”

卡捷琳娃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地告诉嘎尔迪老爹,是她的肚内动了一下,是那个猫狗般可爱的小生命有了可喜的灵动。哎呀,他又在动,哎呀……

卡捷琳娃又欢喜地叫了起来。

嘎尔迪老爹长嘘了一口气,收好了匣子枪,把肥厚的大耳朵紧紧贴在卡捷琳娃温润的肚皮上,静静听了一气,却不见动静,不禁着急起来,像只抓挠跳蚤的小狗动来动去的。卡捷琳娃伸出浑圆的臂膀搂住嘎尔迪老爹毛毛茸茸的大头颅,让他耐心等待,静心聆听生命的律动。

就在嘎尔迪老爹听到又一声惊心的悸动时,蠢货色旺却闯进了大包内,报告了嘎尔迪老爹一个更加惊心的消息:红党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强攻嫂子河了。

嘎尔迪老爹知道嫂子河是布里亚特部落的天然屏障,汹涌澎湃的河水将布里亚特蒙古人划成两个营盘,河北是仁钦王爷的乌金斯克部落,河西是嘎尔迪老爹的驿站部落。

相传在很久以前,河南住着富哥哥,河北住着穷弟弟,一个叫萨日(月亮)的姑娘爱上了穷弟弟,但贪财的父亲非要把月亮姑娘嫁给富哥哥。月亮姑娘拗不过父亲,又深爱着穷弟弟,就想跳河殉情。穷弟弟在河中救下了月亮姑娘,并作为送亲人送月亮姑娘出嫁,当一身嫁衣的月亮姑娘坐上鹿皮船过河时,穷弟弟悲怆地大叫了一声嫂子,引得月亮姑娘泪水如雨,河水陡涨了几尺,从此人们称这条河为嫂子河。

从此,这里流传着这样一首民歌,就叫《伤心的嫂子河》,歌中这样唱道:



凤凰降落在梧桐树上

流水把月亮姑娘变成了嫂子

美丽的云彩飘在天边

再好的姑娘永远是人家的



当嘎尔迪老爹率兵一路泥泞地赶到嫂子河畔的时候,已是天亮时分。他在嫂子河西段见到了自己的亲外甥阿布尔,他是自己姐姐奥里娜的大儿子,现在是统领千户的白马营扎苏勒。阿布尔对嘎尔迪老爹说:“舅舅放心,我白马营防地不会放一个红党过来。”

嘎尔迪老爹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得去黑马营那面盯着点,他们那面河道窄,河滩宽。我怕老朝鲁那边出问题。”

“舅舅,要不我抽出些人马支援老朝鲁?咱白马营随叫随到,就是老爷您手上的白毛风,无往不胜!”阿布尔雄赳赳地说。

自幼嘎尔迪老爹就看重阿布尔。这孩子诚实正直,小时候,他和达日扎、班扎尔、拉西一同在大包跟着图里读书时,从不参与达日扎、拉西等人的胡闹。也不像班扎尔读书读得疯疯痴痴,总那么沉稳稳的。他还正直,敢揭发达日扎等人的恶作剧,但从不在背后说,总是当着他们的面,告诉嘎尔迪舅舅和索尼娅舅母。这点特别让索尼娅看重,她认为这是做人行事的好品行。索尼娅告诫这些孩子们:爱护名誉从幼时起,爱护衣服从新时起。阿布尔认准了这一点,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洁身自好,就连孤傲的班扎尔也对他有几分佩服。达日扎战死后,嘎尔迪老爹更对他格外看重,甚至有让他当驿站接班人的念头。铁路大修建时,嘎尔迪并没有把阿布尔送到赤塔的军校去,而是把他送到了铁路工地跟着瓦林耶夫学本事。当时,班扎尔也跟着瓦林耶夫,可嘎尔迪老爹觉得班扎尔对瓦林耶夫太依赖了,看瓦林耶夫的眼神就像是看父亲,这让他很不舒服。而阿布尔呢,办事有板有眼,就是学本事,学技术,对修路之外的事情不闻不问。工地上火热热闹罢工时,他仍像没事人似的,每天忙碌在工地上,画图演算。这份耐力让嘎尔迪老爹格外敬重,他认为阿布尔是个办大事情的人,他放心地把有战马上千的白马营交给了阿布尔,让他担任统领千户索木的扎苏勒。他想让阿布尔多多历练,到时嘎尔迪老爹就会放心地把驿站营盘地交给他。在所有的晚辈孩子中,阿布尔是让嘎尔迪老爹最放心的一个。

“好!好!”嘎尔迪老爹拍拍阿布尔的脸蛋,告别了嫂子河西线,带着色旺一行卫兵继续在雨中前行。天快亮的时候,雨慢慢停了,东方天际厚厚的云霾中透出火红的朝霞,宽敞的嫂子河岸上躺着一些战死的士兵。嘎尔迪老爹一路上担心嫂子河畔的守军抵挡不住红党部队的进攻,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朝鲁是率部坚守河滩阵地的扎苏勒,他一身血污扯着嗓子向嘎尔迪老爹报告:“啥红党?全是哥萨克这些六条腿的牲口!摇身一变,就他娘的红党了?想占我黑马营的便宜?我用三十挺机关枪突突他们,全把他们打成了翻盖子的大王八!”

嘎尔迪老爹使劲嗅了嗅,空气中弥漫了尸臭和血腥味。他觉得胸腹之中翻江倒海一般,一阵阵恶心袭来,甚至有了想呕吐的感觉。

嘎尔迪老爹闭上了眼睛,细心的色旺,急忙递上装马奶酒的皮囊,嘎尔迪老爹接过,嗅了嗅,一缕马奶酒的清香直沁心脾,他仰脖灌了几口,立即神定魂安。

嘎尔迪老爹问朝鲁:“朝鲁,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他们的援兵现在什么位置?”

朝鲁嘶哑着嗓子道:“老爷,我听马啸声不少,得有万儿八千的,现在全都隐在河对岸的树林和草丛里。我就是闹不明白,他们究竟在等什么呢?痛痛快快地过来打啊!”

嘎尔迪老爹凝眸道:“是啊,等什么呢?等我的大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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