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谢尔盖觉得自己是被班扎尔揪着脖领子提上战马的

出来。谢尔盖甚至想，如果没有这场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班扎尔甚至会成为比老嘎尔迪更出色的东方枭雄。面对这对疯狂的父子，自己需要的是理智和清醒，在这两雄争斗中，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损失有多大，一定要保持理智清醒。他一遍遍地叮嘱

自己。

但当谢尔盖见到瓦林耶夫僵硬的尸体，看到他眉心中那个凝血的黑洞时，他一下子震惊了，甚至有些头晕目眩，一下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瓦林耶夫，可是个已经有十多年党龄的老布尔什维克啊！在他身上，肩负着远东苏维埃多大的希望和重托啊！如果不是自己将他半路派回老嘎尔迪的营盘地，他就不会遭到这样的不测。现在仍然在和中国营的同志们，在追剿谢苗诺夫匪帮的征程中，谢尔盖一阵一阵地自责自己。而班扎尔已经完全疯了，一面下命令调山炮团参战，一面吆喝着要将小苏赫枪毙，好像可怜巴巴的小苏赫就是凶手似的。谢尔盖知道，瓦林耶夫是班扎尔的革命引路人，是他把班扎尔这样读过几本托尔斯泰、普希金、屠格涅夫的布里亚特贵族青年吸引进了布尔什维克。是他一手把班扎尔培养成了布里亚特无产阶级战士的中坚，甚至成为自己的上级。当谢尔盖提醒班扎尔在工作中注意尊重瓦林耶夫这样的老布尔什维克时，班扎尔这才告诉了他和瓦林耶夫的关系。班扎尔告诉谢尔盖，他对瓦林耶夫的尊重是在这里，他用手掌捂在了自己的前胸，行了一个蒙古礼节说：“在我的心中他就是父亲！”

谢尔盖看到班扎尔说这话时，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也就是在这刹那，他似乎懂得了蒙古人的感情表达方式，他真正懂得了班扎尔，并喜欢上了班扎尔。面对父亲般的瓦林耶夫被害，谢尔盖甚至有点欣赏班扎尔的狂怒和莽撞，这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班扎尔调山炮团就调山炮团吧，让老嘎尔迪尝尝无产阶级的炮火硝烟，他才会明白他是在和谁打交道。谢尔盖不允许他的战士他的战友的鲜血白流。只是当狮子般的班扎尔咆哮着要抽枪枪毙小苏赫时，他才制止住了班扎尔的失态。

小苏赫已经吓傻了，瘫软在地上哭，还冲班扎尔磕头：“少爷我啥也不知道哇，就是嘎尔迪老爷让我来送给你们，我就送来了。这人真不是我们杀的，我什么都给我阿爸说了……”

谢尔盖问：“他父亲是不是老苏赫？”

班扎尔点了点头。

“老苏赫呢？”

“我已经命令他去山炮团，接替白音格的职务。白音格就地免职，交付苏维埃军事法庭。”

谢尔盖愣了一下半天才发出嗯的一声，只表示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实际上，他心中很生气，临阵换将是军中大忌。但命令已经发出就更不好更改了，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平静下来的谢尔盖继续问小苏赫：“你给你父亲说了什么？”

班扎尔气冲冲地道：“他给老苏赫说，让我们掰着脚丫子想一想，瓦林耶夫是不是……还编了一堆没影的鬼话。”

小苏赫叫了起来：“少爷，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嘎尔迪老爷让我传话给你们的！我们驿站地的人传话就是老爷说什么就传什么，这是几百年的规矩，你让我改我也不敢改不会改啊……”

谢尔盖和蔼地对小苏赫道：“你不用紧张，我们知道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把我们战友的遗体交给了我们，我们很感谢你。你们的嘎尔迪老爷，是不是让我和班扎尔同志掰着脚丫子算一算他为什么杀害自己的安达，我们的瓦林耶夫同志？”

小苏赫道：“我家老爷就是这样说的。”

谢尔盖看看小苏赫，又问：“他还说什么了？”

小苏赫说：“再也没说啥了，就是让喇嘛们为他们做完法事，就让我给你们送回来了。”

谢尔盖问：“他们生前见过你们嘎尔迪老

爷吗？”

小苏赫道：“肯定没有见过，是我在包前值班，忽然听见离大包不远的地方响了三声枪。我就带人去草地上搜索查看，就看见倒地的他们了。还是我跟着色旺去报告了老爷，老爷当时还在睡觉呢！”

班扎尔道：“你不是说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你家老爷的一匹马也死了？我看你就是你家老爷派来迷惑我们的……”

小苏辩解道：“不是啊，少爷，我是说这是我家老爷的马，可是他送给金达耶娃了……”

“金达耶娃？不是那个拉西从营盘地带过来的女人？”谢尔盖问，“这是怎么回事？”

“金达耶娃说那人从马肚子下钻出来，抬手就给了她一枪，可子弹打在马头上了，她才躲过了一劫……”

“你听听，杀手要杀一个大肚子傻女人？你哄鬼啊？”班扎尔愤愤地道。

谢尔盖问：“杀手要是想杀人灭口呢？金达耶娃为什么会出现在杀人现场？”

小苏赫道：“是我不想让拉西他们丧命，才让金达耶娃去医院找博士老爷去求我家老爷说情，谁知碰上了这么件事情……我说的句句是实话，这事我们家老爷真的不知道。”

“又说鬼话，又说鬼话，”班扎尔怒冲冲地道，“等着，你等着，看我一会儿枪毙你！你不是说，你家老爷最恨布尔什维克了，让人们见一个杀一个吗？”

小苏赫道：“班扎尔少爷，我不是给你说了，这是三丫给我说的。”

谢尔盖问：“三丫是谁呀？你再给我们说说。”

小苏赫道：“我去找牛车拉他们，就找到三丫家。三丫说反正这包里东西都是嘎尔迪老爷的，你用牛车拉了死人，车就不用放回这包里了，三丫是汉人，人家有忌讳。她还说：老爷不是说了，见布尔什维克就杀吗？老爷咋还让喇嘛念经，让你给送回去？你过了河，不是替老爷背黑锅吗？你还回得来吗？”

谢尔盖道：“这三丫有点意思。”

小苏赫道：“三丫恨老爷，老爷杀了她丈夫，她还放狠话要给老爷拼命哩！她巴不得老爷被布尔什维克打垮！”

谢尔盖现在已经做出了判断，瓦林耶夫的牺牲，要么碰到了训练有素的杀手，要么是熟人作案，打了个瓦林耶夫措手不及。不管是哪种情况，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才导致瓦林耶夫遇害。这就是说还有一种势力在插手这件事情，他们希望挑起嘎尔迪老爹与布尔什维克的血拼，这会是些什么人呢？事情显然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谢尔盖决定先从电文消息的走漏查起，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人。他自然想起了政治保卫局这伙人，这是一伙子专把眼睛盯住内部的人，得交给他们办点正经事，免得我的人前方打仗，还得提心吊胆地防备他们的暗箭。就说瓦林耶夫吧，政治保卫局的人把材料已经报到他这里两次了，若不是他顶着，瓦林耶夫也许早死在契卡的枪口下了。那将是最心痛的事情，以革命的名义搞整肃，甚至凌驾于地方苏维埃之上。是得让政治保卫局的人给我好好查查，究竟是谁暗算了瓦林耶夫同志。

至于眼前这场战事，谢尔盖决定静观事态发展。他对小苏赫道：“你马上回去对你们家老爷说，瓦林耶夫同志死在营盘地，他脱不了干系。现在，你家老爷只有交出卡捷琳娃公主，才是唯一的出路。班扎尔同志，找人把他送过河去。”

小苏赫可怜巴巴地道：“老爷，这话我可不敢给我家老爷说，你让人家交出自己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