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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当然是像头狼一样。”色旺肯定地道,“班扎尔少爷的心机不让老爷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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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掉了班扎尔的山炮团,嘎尔迪老爹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兴奋。他皱着眉头,坐在一段树桩子上,闭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朝鲁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嘎尔迪老爹,怯怯地问:“老爷,是不是奴才的事情没有办好?奴才愿意接受老爷的任何处罚。”

嘎尔迪老爹睁开了眼睛,和蔼地道:“你打了胜仗我怎么会处罚你呢?好兄弟,打完了这仗,你就是统辖千户的扎苏勒。关键时刻还得靠你的黑马营哇!黑马营毫发未损给老爷立了这么大功,我高兴还来不及哩!”

“谢谢老爷。”朝鲁跪地道。

“你累了,快回去歇息吧,告诉孩子们,养足了精神还有仗打。”嘎尔迪老爹摆了摆手道,“色旺啊,传我的令,给黑马营的勇士每人奖三个金币,给马匹赏一升燕麦。”

色旺应了一声,朝鲁欢天喜地而去。

“老爷,”色旺悄声地问嘎尔迪老爹,“消灭了红党的山炮团,您老人家该高兴才是啊。莫非老爷是心疼这些山炮毁了?”

嘎尔迪老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过去,仁钦王爷的山炮团也算是嘎尔迪老爹的一块心病。历史上,仁钦王爷的乌金斯克部落和嘎尔迪老爹的驿站营盘地部落,也常有摩擦,经过几次较量,谁也没有占太大的便宜。后来哥萨克翻过乌拉尔山,屡屡犯境仁钦王爷和嘎尔迪老爹的地盘。为了共同对敌,守护蒙古人的共同利益,经丹吉活佛的点化,仁钦王爷将宝贝女儿索尼娅嫁给了嘎尔迪老爹。两个部落首领算是交了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仁钦王爷自恃有黄金家族血脉,是成吉思汗的玄孙,祖上又是大清顺治爷封的郡王,自认为是正宗的皇亲国戚,平时不大看得起嘎尔迪老爹这样身份的台吉,认为他们根子上就是奴才。但对嘎尔迪老爹这个二品驿站台吉,仁钦王爷一直有着几分敬畏,隔着几百里都能感到嘎尔迪老爹身上咄咄逼人的气息。和嘎尔迪老爹为邻,他就感到好像卧榻之侧睡着一只野豹子,不知这家伙何时扑上来咬住他的喉管,这让他很不踏实。后经丹吉活佛指点,仁钦王爷下嫁了索尼娅格格,也是为了拢住嘎尔迪老爹,大家联手共同过个平安日子。那时,索尼娅正在赤塔跟着俄罗斯艺术家学弹琴,学绘画,组织文学沙龙,谈托尔斯泰普希金,还演话剧。她的未来是诗,是画,是雪莱,是列宾,是普希金,是莎士比亚,就是没有想到是嘎尔迪老爹。仁钦王爷忍痛将小鸽子一样纯洁的索尼娅格格嫁给了下乌金斯克这只野豹子,只告诉心爱的女儿,你是格格,格格的婚姻就是为了草原的安宁。索尼娅瞪着美丽的丹凤眼,看着父亲说了这样一句话:阿爸,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仁钦王爷哈哈地笑道,不远了,不远了,七九河开,八九燕来。河开了,燕来了,美丽的索尼娅披着红盖头过了嫂子河,眼中那夺眶而出的泪点子落在嫂子河上,却疼在仁钦王爷的心上。痛定思痛的仁钦王爷,花重金从罗马购买了意大利山炮,组建了山炮团,看着黑洞洞的炮口,他的腰杆子立马就觉得粗了许多。好些日子,动不动就说:“本王拿炮轰狗日的!”

这狗日的指尼古拉二世,指翻过乌拉山口窜到布里亚特草原的哥萨克,也指搂着他的女儿睡在营盘地大包里的混蛋女婿嘎尔迪老爹。

一年夏天,从嫂子河北岸跑过来一千多匹好马,一眼望去就像天上的锦缎忽然落在了驿站营盘地界上,嘎尔迪老爹看得好喜欢。尤其是那几百匹黑马,黑油油的圆屁股蛋,个个一弹一鼓的,像是会喘气。嘎尔迪老爹夸赞道:“就凭这样的屁股蛋,准是好脚力。看这大蹄子,像小骆驼的脑袋。好马,好马!”

手下的人怂恿道:“老爷,这是野马,是天赐的物儿。咱要是不留下,对不起长生天。”

“既然是野马,就好生看管得了。”嘎尔迪老爹点着头道。实际上,他也清楚这是仁钦王爷的马匹。在草原上牛马串界不是什么大事,可仁钦王爷这些年来就常赖住营盘地串过去的牛马不还。要得紧了,也还可以,但也得等着牛马肚子里的驹子生下来再说。光跑到嘎尔迪老爹这儿告状的,算下来也足有万匹牛马。嘎尔迪老爹也去找王爷说过,带着礼品,赔上好话,王爷仍是装聋作哑。这次嘎尔迪老爹决定将这些马

扣下。

跑了马,仁钦王爷的马倌顺着踪迹找了过来。嘎尔迪老爹吩咐手下的人好酒好肉招待这几个马倌,可就是不还马。

马倌无奈回去报告仁钦王爷,仁钦王爷浓密的白胡子立即气得分了岔,鼓目大吼道:“嘎尔迪个浑小子,敢赖我的马?看本王拿炮轰狗日的!”

那些日子王爷正气不顺,哥萨克们杀够了抢够了,想占乌金斯克最好的地面盖东正大教堂,好在上帝面前忏悔罪过。不给地吧,人家又给的是大把大把金灿灿的金卢布。给吧,老祖宗留下的好地盘都快让人家占完了。以后咋见列祖列宗,各位守土有成的先王?咋对得起大清主子封的郡王?人没难处不想大清,遇见难处才想起头上还是有个大清罩着好。仁钦王爷正在金钱和故国面前做着两难的选择,嘎尔迪又来打劫他的马,气得仁钦王爷一气连说了三个轰:轰,轰,轰他个王八蛋。

仁钦王爷说到做到,立即让白音格指挥人在嫂子河南岸驾起了几门山炮,一气咣咣地放了几十颗炮弹。仁钦王爷这才稍稍泄了小二十年压在心中对嘎尔迪老爹的怒火。美丽的草原上留下了几十个弹坑,尽管没有伤着人,却把人吓得够呛。那时大炮还是稀罕物儿,这炮弹的威力越传越悬,搞得人心惶惶。打炮的这天,正是奥腾大喇嘛坐床北海召,布里亚特地面上大小三十个召庙,都派员参加。丹吉活佛亲自主持坐床仪式,可这炮声响得人们都没了甚兴致。丹吉活佛了解了事情的缘由,也发了话,说这翁婿俩,都不是什么好鸟,见面就掐,多大的事情呀,还值得动炮?奥腾大喇嘛,去见嘎尔迪老爹,传达活佛的旨意,嘎尔迪老爹一听耍了混蛋,说从这月起停了大乘寺和北海召的布施。奥腾大喇嘛赶紧赔了些好话,嘎尔迪老爹才收回成命。奥腾大喇嘛借机劝嘎尔迪老爹,不要因小失大,伤了两家的和气,吃亏的还不是蒙古人?让哥萨克看笑话。咱这地面上没有大清主子罩着了,更应精诚团结,以彰佛法。仁钦王爷老了,你跟个老头子斗什么法?佛爷那儿自有公判。嘎尔迪老爹一听,感到有内容,觉得新坐床的奥腾大喇嘛有智慧,于是又献了一份布施,表示心意。但马还是不还,他得亲眼看看炮弹的威力再说,它就是威力再大,还能把祖宗留下的石头大包炸塌?众人都点头附和,色旺那时还小,跟着朝鲁学侍候嘎尔迪老爹的本事,却说:“大炮有啥啊?想晃动老爷的大包,除非黄河水变清,北海子水倒流!”奥腾大喇嘛连声赞这娃了不得,还知道黄河水变清哩!嘎尔迪老爹立即高看他一眼,把他从扫地提夜壶的杂役位置提成小跟班。色旺乐得一跳老高,朝鲁冲他屁股踹了一脚,让他快谢老爷恩典。色旺磕下响头说:“祝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众人大笑,奥腾大喇嘛惊叹道,小小年纪,懂这么多汉家的礼仪词儿,以后跟着嘎尔迪老爷好好学本事吧!嘎尔迪老爹一高兴,要立即带着他去看看弹坑,色旺道:“还是夜里去吧,免得老王爷的炮弹打过来,有个闪失。”众人更是大惊,说老爷包里提夜壶的小孩子都有这番见识,嘎尔迪老爹当即决定,色旺从此跟他了,朝鲁从今天领百户扎苏勒,人们又祝贺朝鲁。嘎尔迪老爹果然在夜里领着几个扎苏勒,趁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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