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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想提醒你的是:蒙古人是人,哥萨克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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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那还用问?班扎尔少爷想你和孩子们了呗!班扎尔少爷是赤塔的大人物了,该你和孩子们过好日子了。”

“那我的毡包呢?我的牛羊呢?”曼达尔娜迷茫地道,“没有了毡包,那是流浪汉,没有了牛羊,那是败家子。毡包和牛羊是牧人的象征,我怎么能丢下祖宗留下的毡包,嘎尔迪老爷赐的牛羊呢?”

“姐,”金达耶娃劝曼达尔娜,“赤塔是好大的城市,有十多万人哩。可比咱这营盘地红火热闹。怎么说呢?那里的一切是你无法想象出来的。我看班扎尔少爷来接你和孩子是好事情,一家子在一起过日子有多好。再说,班扎尔少爷就是咱这儿的嘎尔迪老爷,你能缺啥呢?”

曼达尔娜道:“我现在啥也不缺呀!妹子你知道的,咱家是嘎尔迪老爷家世代的奴仆,没有了老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过日子……”

金达耶娃着急地道:“姐,你有班扎尔少爷呀!你傻呀?没有了嘎尔迪老爷咱就不活了?”

喜顺道:“看看,要不要闹革命呢?革命了,大家都能打破封建了。革命了,一切就都颠倒过来了。卑贱的高贵了,高贵的卑贱了。赤塔现在就是一个天翻地覆的世界!嫂子,咱现在谁也不怕!工人阶级现在用这个对资产阶级老爷说话!”

喜顺说着,掏出吊在屁股后面的左轮手枪,啪地放在了小炕桌上。

黑胡子哥萨克顺手将枪拿走,道:“喜顺同志,你这个火暴脾气总是改不了,小心枪走火!”

曼达尔娜指着那鹿皮奶桶说:“请你转告班扎尔少爷,曼达尔娜是嫁过人的。”

“姐。”金达耶娃忽地站起,一把拎过那只奶桶提起要往地上摔,曼达尔娜抢上一步拦

住了。

曼达尔娜从金达耶娃手上抢过奶桶,并紧紧抱在了怀里。

“姐,”金达耶娃不解地看着曼达尔娜,“姐,你真要给这只奶桶过一辈子啊?你傻啊?”

喜顺摇着头道:“要不我们得闹无产阶级革命呢,看看这些老爷们把草原上的人们压迫成啥了?”

曼达尔娜瞪着眼睛对喜顺等人道:“你说的什么革命我不懂,我就是个草原上的女人,我从小就知道,嘎尔迪老爷才是我的天!好妹子,你想想:乌鸦能变成凤凰吗?阿妈在时就给我们说,马蹦得再高也毁不了鞍,骆驼跑得再远也飞不上天,咱得认命,我不想让人家把我的脊梁骨戳断!奶桶是嘎尔迪老爷赐我的丈夫,北海召的奥腾大喇嘛告诉我这是佛爷的旨意,我一个女人怎敢违背天意?怎敢和佛爷作对?我哪儿也不去,一辈子也不离开……”

喜顺说:“嫂子,班扎尔同志想你和孩子们哩!”

曼达尔娜道:“他想孩子可以回草地上来看,没有人拦着他。班扎尔少爷若是真爱他的儿女,那他就应该给予草原安静与和平,率领他的红党撤回乌金斯克和赤塔去。你们看看,布里亚特草原多美,这里的日子有啥不好?喜顺兄弟,请你告诉班扎尔少爷,我和孩子们永远不会离开毡包和牛羊!”

她说着,拉开包门,对喜顺和那个黑胡子哥萨克道:“请你们离开我的毡包,不要打乱我生活的平静。”

喜顺有些发愣,只是木木地叫了句“嫂子”,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金达耶娃道:“喜顺兄弟,你回去和班扎尔少爷说说,不要难为嫂子了。等多时不打仗了,我领姐姐和孩子们过去!”

这时,那个黑胡子哥萨克阴阴地冷笑了几声,道:“喜顺同志,我有几句话要说。”

“你快说,阿廖沙同志,咱得想办法完成谢尔盖同志交给的任务。”

阿廖沙也是班扎尔赤塔军校的同学,而且和烂鼻头拉西住同屋。虽然阿廖沙是俄皇驻赤塔要塞基地司令古卡耶夫的侄子,但他喜欢普希金和托尔斯泰,不满俄皇的黑暗统治,参加了班扎尔组织的布尔什维克秘密活动。革命后,古卡耶夫和高布察克很快搞在了一起,妄图占据远东与苏维埃政权对抗。他们的哥萨克骑兵,被布里亚特红军和嘎尔迪老爹的骑兵所击溃。古卡耶夫只得带着他的队伍还有一些家眷到处流窜,几乎到走投无路的时候,阿廖沙找到了他,鼓动古卡耶夫摆脱高布察克的控制,率残部参加红军。古卡耶夫还是犹豫不定,阿廖沙对他说:“我是你侄子,从小在你身边长大,婶婶待我像妈妈一样,我还能害你们吗?我来找你就是遵照班扎尔同志的指示,他说你和谢苗诺夫不一样,你是真正的军人,不是匪帮。”

当时古卡耶夫给阿廖沙提出了这样一个条件,当他帮助布里亚特红军打垮嘎尔迪老爹后,苏维埃政权应当允许他和他的亲属前往中国避难,因为他的两个女儿早已经逃到了中国哈尔滨。他老了,已经无心与苏维埃作对,只是想安度晚年。

班扎尔爽快地答应了古卡耶夫的要求。

这样,古卡耶夫的残部被编入了布里亚特红军,并且担任强攻嫂子河的先头部队。结果这支被红军收编的队伍,被嘎尔迪老爹的布里亚特骑兵几乎全歼在嫂子河。混战中,古卡耶夫也负了伤,他对阿廖沙讲:“该尽的力我全尽了,现在我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只是想携老妻与女儿在中国颐养天年……”

阿廖沙向班扎尔提出应当放古卡耶夫及亲属去中国,班扎尔有些为难地说:“阿廖沙同志,这件事情我还要与谢尔盖同志商量一下,你知道,当时我答应古卡耶夫是想收编他的残部,现在形势变了……再说,我只是赤塔的军事首长,有些事情是需要谢尔盖同志同意的。”

“班扎尔同志,你不会出尔反尔吧?古卡耶夫和他的哥萨克已经尽力了,他们现在也是我们的同志……”

“这我知道,知道。”班扎尔点着头说,“阿廖沙同志,我想提醒你的是,在这场无产阶级革命风暴中,你我有一个先天不足,那就是我们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和身份……”

“班扎尔同志,你是让基柯夫这个狗杂种吓着了吧?我他妈不怕他!他要是敢阻拦,我一枪掀了他的天灵盖!”阿廖沙暴怒地大吼开了,“班扎尔同志,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处境。我想提醒你的是:蒙古人是人,哥萨克也是人!我们不是说,无产阶级革命最终是人的解放吗?”

“好吧!我们一同去找谢尔盖同志商量一下,他是赤塔区苏维埃的主席,远东的人民委员。”班扎尔有些无奈地道,“我想,他也许有解决这件事情更好的办法。”

谢尔盖正伏在桦木板子上看地图,班扎尔委婉地谈了自己的意见。

谢尔盖头也不抬地道:“阿廖沙同志去执行我的命令,将古卡耶夫将军和他的亲属送进赤塔劳动营。他现在不是应该去中国,而是应该接受劳动这第一基本生活需求。”

班扎尔和阿廖沙都有些蒙了。

班扎尔还想说什么,谢尔盖铁青着脸道:“班扎尔同志,你不要再说了。再说,我会签发命令,立即将古卡耶夫将军吊在绞架上!阿廖沙同志,我的意思讲得非常清楚了,你现在立即把古卡耶夫将军送去劳动营。”

阿廖沙无奈只得将古卡耶夫和他的亲属们送进了赤塔的劳动营。

古卡耶夫对羞愧交加的阿廖沙道:“比起布尔什维主义,我更讨厌言而无信!对哥萨克来说,对蒙古人来说,信守诚诺这才是做人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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