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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一朵朵血花飞起时,连嗜杀成性的谢苗诺夫都不禁在胸前画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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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刚偏西,金达耶娃就吆着一群羊回圈,还不到羊收坡的时间羊儿们还不愿回去,一面跑着一面找机会低头吃草,金达耶娃在马上喊着,牧羊犬汪汪叫着,驱赶着。一只小羊羔子根本跑不动,像是有了病,卧在草地上咩咩地叫着。金达耶娃在马上对它啊哦地喊着,一条牧羊犬在它身边伸长脖子一耸一耸地厉声叫着,小羊羔趴在草地上,头一抬一抬地,凄惨地叫着,就是不挪窝。正在这时,三丫骑着马过来了,对金达耶娃道:“你姐呢?你咋挺着大肚子吆开羊了?这还不到收坡的时间,这小羊羔子还没吃饱呢!”

她说着,跳下马,将袍子前襟扣子一解,提起小羊羔子脖子往怀里一揣,说:“走吧,我帮你吆喝羊回家。”

金达耶娃一听忙阻止道,“三丫姐,你可不敢去我姐家。”

“咋了?”三丫十分警惕地问:“出了甚事情了?你姐和孩子们呢?”

金达耶娃慌慌张张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三丫一听脸色陡然一变,果然班扎尔要来接孩子了,诺雅分析得真是不错。看来,她赶到三丫家来得太及时了。原来诺雅带着一伙子人,摆脱开王大川中国营的追赶,调头悄悄潜回了布里亚特草原。这数千公里的逃亡,谢苗诺夫和诺雅带着的匪帮被中国营像在草地上撵野兔子一样追着打,被沿途的苏维埃游击队骚扰着打,再加上饥饿和疾病,谢苗诺夫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好长时间连顿热饭都没有吃上过。这伙人一个个搞得疲惫不堪,谢苗诺夫指着诺雅骂,你不是说很快就有大日本帝国的皇军接应吗?天皇的人马在哪儿呢?我看是在你这个王八蛋的嘴

里吧?

诺雅和三丫接上头,是在谢苗诺夫偷袭嘎尔迪老爹的大包未能成功的那天。当诺雅知道有叫阿菊的女人给他联络时,这个混迹于在西伯利亚各类匪帮中有二十余年的日本间谍顿时泪如雨下,感觉总算熬出了漫漫长夜、沉沉寒冬。他含辛茹苦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祖国母亲的召唤。在春天的草原上,在鲜花与青草间,他与三丫大声讲着久久蕴藏在心海深处不断翻滚激撞的乡音,三丫那在国内遭人鄙夷的虾夷口音在诺雅听来就像布谷鸟儿在唱歌一样。终于能用乡音互诉衷肠了,二十年了,他像孩子一样扑在三丫的怀里号啕大哭。三丫用女人的妩媚抚慰着诺雅,诺雅从她那淡淡的唇香中,嗅到了海风的浓烈腥气,久违了我的帝国,久违了我的女人。三丫告诉他,帝国武装进入西伯利亚的战争已经揭开了帷幕,一支先遣部队现在已经潜入西伯利亚,正在向布里亚特草原挺进。他的任务是动员谢苗诺夫的这支部队,与先遣部队会合,并接受先遗队长官的统一调遣。可这一路上除了能感受到王大川中国营的刀光剑影,这伙像恶狼一般的中国人,紧紧尾随着谢苗诺夫,谢苗诺夫匪帮无一时刻不感觉到死亡的威胁。漫漫征途,无休无止,谢苗诺夫穿行在黑暗的森林之中,像是熬煎在无穷尽的地狱之中,他不时嘲弄诺雅:咱他妈快到富士山了吧?咋不见八重樱怒放呢?与本司令共沐香汤的光屁股日本女人呢?诺雅为了帝国,为了天皇,笑脸迎对着谢苗诺夫的羞辱。

就在密不透风的森林里,谢苗诺夫一伙人走得几乎要绝望时,在一幢快要倒塌的森林小木屋前,诺雅终于迎来了另一朵开放的阿菊。这朵阿菊是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穿着一身短袍骑着一头驯鹿而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驯鹿,可爱清纯得就像圣诞老人的外孙女。谢苗诺夫一见喜出望外,立即下令屠杀这群驯鹿,以解部队的饥饿。少女一边哭着,一边楚楚动人地哀求着,面对心爱的驯鹿一头头倒下抽搐,少女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是在破口大骂,但没人听得懂,也没人理睬她,这帮家伙在忙着埋灶烧锅,剥皮切肉。有的趴在驯鹿的伤口上大口大口地吮吸着汩汩流淌的鲜血。是诺雅听到了这骂声,就像是听到亲人的呼唤。他问女孩,你是阿菊?女孩天真地点点头,然后告诉诺雅,帝国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她奉命在西伯利亚的森林和草原上寻找着诺雅,她赶着这群驯鹿在森林中的鄂温克人中间已经生活了多年。诺雅兴奋地告诉谢苗诺夫,帝国的先遣部队正在等候司令的到来。谢苗诺夫刚吃饱了鹿肉,正在用一支细细的松针剔着牙齿,他斜着眼看着女孩,问诺雅,是这只百灵鸟告诉你的?诺雅说帝国,谢苗诺夫说咱先不说帝国,我想先和这只帝国的百灵鸟来首二重唱。他站起张开双臂招呼女孩,女孩像小鸟一样飞来并款款地偎依在他的臂膀里,在哥萨克们的哄闹和口哨声中,慢慢踱进了那幢森林中的小木屋里。不一会儿,女孩的哼唧声尖叫声混合着谢苗诺夫哦哦哇哇的狂笑声,冲撞进人们的耳鼓,当他们再次出现在木屋门口时,这个女孩躺在谢苗诺夫的怀抱中,双手紧紧勾住谢苗诺夫的脖子,脸上荡着淫野的笑,就像一只从黑森林中蹿出的小妖精。谢苗诺夫油汪汪的大嘴叭地亲吻了她的脑门一下,把她托起,对欢闹不止的哥萨克们喊,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流浪的野狗,我们正式有了东洋小妈!诺雅和哥萨克们举枪大呼乌拉,若不是巡逻哨发出预警,发现了赶来的中国营,这帮家伙会拉起手风琴,转着圈像蚂蚱一样蹦跶了。

谢苗诺夫一伙人终于和中佐带领的帝国先遣队会合了,谢苗诺夫部队随身携带的针药挽救了许多帝国军人的性命。那些病入膏肓救治无望的士兵,中佐忍痛让他们光荣殒国了。中佐叫黑木,出身于名古屋的一个武士世家,非常看重军人的死亡仪式,认为这是帝国武士道精神的体现。当太阳从西伯利亚草原上冉冉升起时,数百士兵唱着哀伤的歌,围坐在一堆木头搭起的焚尸台周围。焚尸台上躺着那些待死的士兵,一溜并排共有三十四个,基本是一些尚能喘臭气的烂肉。秃鹫在天上高高地盘旋着,发出嘎嘎哇哇的鸣叫,让人不时发瘆抖鸡皮疙瘩。黑木中佐身穿白色的和服,戴着雪白的手套,举着闪着寒光的武士刀冲那些躺在木板上的他心爱的士兵,一个个虔诚鞠躬,对不起了,然后冲着他们的胸膛狠狠扎去,那份惨烈是目睹的哥萨克们终生的噩梦。随着黑木中佐双手举起的武士刀频频落下,一朵朵血花飞起时,连嗜杀成性的谢苗诺夫都在胸前不断地画着十字。当焚尸台熊熊大火燃起时,黑木中佐热情地拥抱了他,并告诉他大日本帝国的武装干涉已经开始了,而且英国美国等十四个国家都已经派兵参战了,现在海参崴、满洲里全是世界各国聚拢来的部队,就连瘦弱的“中华民国”都派出了海军出兵助战。帝国军队是主力,现在通往西伯利亚的铁路、公路全被帝国占领,国际联军正在分多路向西伯利亚挺进,布尔什维克的部队现在是望风而逃一路西窜。谢苗诺夫咧着嘴对诺雅说,看来我们不用东逃中俄三角地了?黑木告诉他,与帝国合作的俄临时政府已经下发了对谢苗诺夫的委任,任西伯利亚自由军游击总司令,统辖西伯利亚地区的反布尔什维克武装,授中将军衔。谢苗诺夫不满地说,高布察克是陆海军上将,我咋才是个游击中将?临时政府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我的朋友,我的谢苗诺夫将军,黑木告诉他,他的背后是强大的日本帝国,现在是要钱有钱要枪有枪,飞机大炮都能武装。谢苗诺夫这才高兴地道,我现在是有爹又有妈了。黑木不解其意,诺雅告诉了他,黑木高兴地哈哈大笑。

这天夜里,中国营的偷袭遭到了谢苗诺夫和黑木联手顽强抵抗,双方损失了不少人。王大川为谢苗诺夫陡增的战斗力感到不解,反复侦查后才发现有日本军队进入了,马上电告谢尔盖,谢尔盖回电就四个字:骚扰咬住。于是,中国营分成了无数个游击小组,摸哨打黑枪,突袭征粮队,神出鬼没,搞得黑木焦头烂额。黑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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