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个暑假不好玩

说，他对王国慧的印象挺好的，王国慧很有发展前途。王国慧对副矿长表示了感谢。副矿长对王国慧说了他的房间号，舞会结束后，欢迎王国慧到他的房间聊聊。王国慧知道，这次居委会能组团出来参观，都是这位副矿长争取到的费用。一路走来，别的参观团成员都是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只有副矿长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王国慧不傻，懂得副矿长邀她到房间里聊聊意味着什么。这就是作为一个女人天生的处境，只要这个女人还年轻，长相还说得过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得到男人的好感，受到男人的进攻。在老家时，当老师的堂弟何怀山对她表示了好感，提出了要求，被她拒绝了。现在她觉出来了，副矿长又对她提出了要求，看来女人走到哪里都不容易。回到酒店的房间里用淋浴洗澡时，王国慧看着自己曲线分明的身体，很是有些苦恼，也很是有些纠结。她要是应邀到副矿长的房间去聊，以后定会得到副矿长的照顾。副矿长说她以后很有发展前途，话里流露的就有照顾她的意思，也有许诺的意思。可去房间可不像去舞场，房间没有舞池，主要有床。床不是雷池，而在王国慧眼里，别人的床跟雷池也差不多，要她走到别人的床上，目前她还没有这个准备，也没有这个勇气。王国慧想起来，前天晚上，和她同住一个房间的女孩儿就一个人出去了，直到很晚才回来。女孩儿说是去金店看首饰，回来没见她买什么金货，也没买什么首饰。说不定，女孩儿就是到副矿长的房间里“淘金”去了。王国慧还想到，金之华主任主动让出位来，把她推荐给副矿长，让副矿长带她跳舞，说不定金之华跟副矿长背后也有交易。从这些情况综合分析判断，副矿长这个人是很花的，在男女的事情上是很乱的。如果她也跟副矿长发生那样的事，她岂不是沦为跟严美云一样的人了吗？在副矿长那方面，多一个女人在他的女人谱系里不过是多加一个一，多一个少一个都无关大局。而在她这方面呢，一旦跟副矿长那个了，她就不是她王国慧了，就变成另一个王国慧了。万一被外人知道了，被老家的人知道了，她在人前怎么抬头呢，以后怎么做人呢？还有，万一被丈夫知道了，被儿子知道了，那就更糟糕，不仅她会名誉扫地，不仅她在家庭里的优势地位会一落千丈，还有可能会破坏整个家庭的稳定和幸福。更重要的是，她会在儿子面前失去榜样的力量，以后教育起儿子来底气就不壮了。纠结来纠结去，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还是战胜了自己，并保卫了自己，当晚没有到副矿长的房间里去。尽管如此，关于跳舞的事王国慧一句都不会跟家人提起，现在不提，以后也不提，或许一辈子都埋在心底。守口是一种能力，王国慧对守口的能力充满自信。她听说过一个词，叫守口如瓶，用瓶来形容守口，并不能让她满意，她认为凡是瓶子都开的有口子，瓶子里面装的东西都有可能通过口子倒出来。如果换一个词来形容她守口的能力，她宁可说守口如胆，因为胆是封闭的，胆里一旦有了什么东西，想掏出来就难了，一如长在她胆里的结石。



一天下午，王国慧趁着只有她和新成在家，把新成表扬了几句，说她出差期间，新成表现挺好的，说明新成自我管理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也是趁着新成受到表扬正高兴，王国慧装作不经意间问了新成一句：我出差的时候有人到咱家

来吗？

新成嘴里正吃着一根妈妈给他买的雪糕，雪糕又甜又软，还有一股子奶香味，比冰棍好吃多了，他说：来过一个阿姨。

王国慧心里沉了一下，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奇，仍装作轻描淡写地问：哪个阿姨？是跟你五叔一块儿来的那个宋阿姨吗？

不是。

你认识吗？

不认识。何新成一不小心，定是把爸爸交代给他的话忘记了，把他和爸爸订的“攻守同盟”忽略了，他说：阿姨在咱家吃饭的时候，爸爸还买了烧鸡和猪肘子呢！

王国慧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江海的波浪不是别的，都是醋，她心说好嘛，这都是何怀礼干的好事，但她嘴上不动声色，说是吗，那挺

好的。

当晚何怀礼下班回家，王国慧做得波澜不惊，一点儿都没拉脸子，她该做饭就做饭，该刷锅就刷锅，保持的是平常的状态。直到晚饭后何新成写了一会儿作业，何怀礼看了一会儿电视，关上卧室的门就要睡觉了，王国慧才把问题提了出来。她装作问的是家常话，是夫妻间在睡觉前随便聊天，口气一点儿都不激烈，她问：怎么样，我出差期间有客人到咱们家里来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你先别急着回答，你再想想。

何怀礼也在装，他装作不屑于回答的样子，说可笑，这有什么可想的，没有就是没有。他以为王国慧是在诈他，通过诈他，诈取他心里的秘密。他觉得自己比较了解王国慧，知道这个女人不寻常，她的心眼子是很多的，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进她的心眼子里。同时他有些过于相信何新成了，相信自己跟何新成说的话是有效的。

通过何怀礼否认有人到他们家里来过，王国慧判断出来，何怀礼心里是有鬼的，这个鬼还是个长头发的女鬼。王国慧开始冷笑，她不是冷笑一下就完了，连着冷笑了两三声。她的冷笑，一次比一次冷，如果第一声只是冰点，后来的冷笑零下三十度都不止。她的冷笑是有些瘆人的，恐怕比传说中的女鬼的冷笑还要瘆人。她说好，很好，相当好，越来越好。有的人总以为能瞒天过海，到头来既瞒不了上边的天，也瞒不了下边的海。

什么天呀海的，两口子应该互相信任。你跟那些男的一块儿出差，我怀疑过你什么吗！

不要打岔，现在是我问你，我看看你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所作所为不但瞒不了天和海，恐怕连一只烧鸡都瞒不住。

听王国慧提到烧鸡，何怀礼这才知道坏了。烧鸡好像是一个证据。证明着的确有人到他们家里来过。证据这玩意儿是很厉害的，没亮出证据之前，一些事情仿佛是虚的，一有了证据呢，事情就砸实了。王国慧没提到烧鸡之前，何怀礼的嘴可以很硬，可以跟活鸡的嘴一样硬。王国慧一提到烧鸡，何怀礼的嘴就硬不起来了，如同褪去了鸡嘴上的那一层角质硬壳。何怀礼想到，一定是何新成这小子背叛了他，出卖了他，不然的话，王国慧不可能知道吃烧鸡这样的证据细节。既然如此，有人来过他们家的事情是瞒不住了。他说嘿，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人到咱们家里来过，是我中学时的一位女同学，姓马。她来阳贝市出差，知道我在这里工作，顺便到家里来

看看。

你刚才不是断然否认有人到家里来过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女同学呢？什么姓马的女同学，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老实交代吧，你跟女同学都干了什么！

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我站得正，行得正，跟女同学的关系是很纯洁的。女同学是那天上午来的，中午我请她在家里吃了一顿饭，她吃过饭就走了。正吃饭的时候，新成也回来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新成。

我谁都不问，就问你自己，我看看你到底老实不老实。把女人往家里带，一开始还不敢承认，现在又谎称是什么女同学，这里边肯定有问题。说吧，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何怀礼从王国慧的话里听出来，除了烧鸡之类的食品，王国慧并不掌握其他证据，也不可能掌握其他证据，不过是瞎诈唬而已。烧鸡算什么，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