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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许接近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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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成刚住进学校的头几天,她下班回到家,习惯性地先看看儿子回家没有,有时还不知不觉地喊了新成的名字。当意识到儿子住到学校里去了,晚上不再回来,她顿感失落,连晚饭都不想做了。有一天晚上,他想儿子想得迟迟睡不着,就起身到儿子的卧室,睡到儿子床上去了。嗅着儿子留在枕头上和被褥上的气息,她试试能不能做一个梦,在梦里梦见儿子。睡在儿子的床上,她没能梦见儿子。回到丈夫身边,有天夜里她却梦见了儿子。梦的内容不太好,她把自己哭醒了,也把丈夫惊醒了。丈夫问她做的什么梦,哭得这样伤心。她没跟丈夫讲她做了什么梦。做梦不由己,讲不讲自己的梦,要看自己愿意不愿意。

为了证实儿子没出什么意外,第二天上午,她来到了位于市中心地带的矿中。她没有走进矿中的大门,更没有走进何新成所在的班级。她知道,中学和小学不一样,孩子上小学时,家长出入学校多一些,孩子进入中学阶段,家长到学校的次数就减少了。学校在不同阶段有不同的管理是一个方面,孩子到了中学阶段,心理上也有了变化。其中一个变化是,他们不想让家长到学校里来,不愿意在学校里看到自己的家长,一在学校里看到家长,他们就莫名其妙地有些害羞,甚至有些生气。这样的心理,王国慧自己读中学时也有过,至今她都不能明白,为何会产生排斥家长的心理。好像家长不出现,同学们就把她和家长对不上号,家长一出现,同学们就把她和家长对上号了。又好像家长不到学校来时,他们的身份都有些神秘,神秘得如同在天上飞,而家长一来到他们面前,他们的神秘感就被打破了,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好在矿中宽阔的操场外围不是用砖墙围起来的,是用铁栅栏围起来的,铁栅栏是落地的,栅栏的缝隙钻不出人头,伸得进拳头,站在栅栏外面,就可以看见课间在操场上活动的学生。下课铃响起,同学生们纷纷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有的打篮球,有的跳绳,有的踢毽子,有的跑步。男生打篮球的多,女生跳绳的多。教学楼有四层,从里面走出来的学生恐怕有几百名,加之学生们都很活跃,比刚出圈的羊群还要活跃,王国慧一时没看见何新成在哪里。她没有站得离栅栏很近,栅栏外面有一些粗大的杨树,她站在一棵杨树的树干后面,用树干遮住身子,只露出半个脸往校园里面的操场上看。她这样做,是想看见何新成,而不让何新成看见她。王国慧相信,不管操场上有多少只“羊”,她一定能认出属于她的那只“羊”。可是她快速地往学生群里看了一遍,没有看到何新成的身影。这是怎么回事呢?她想到自己不好的梦,难道……不行,她今天一定要看到自己的儿子何新成,不然的话,她不会回到矿上去。她不知不觉间从树后走出来,走到栅栏前,一手抓着栅栏往里看,还是没看见何新成。一只啄木鸟在头顶上方的杨树上敲击,每敲击一次,就发出一连串空洞的声音,比卖油郎敲击木棒子发出的声音都响。一个老奶奶,抱的像是自己的孙子,也在栅栏前往操场上看。孙子伸着一只手,嘴里啊啊着,似乎在要求到栅栏里边去。奶奶对孙子说:你现在还小,不能进去。等你长大了,上了中学,人家才能让你进去。栅栏里边有几个女生在跳绳,她们跳得又熟练又轻盈,连续把绳子跨越

过去。



一个女生认出了王国慧,她停止跳绳,来到栅栏边问王国慧:阿姨,你是要找何新成吗?

王国慧不由得愣了一下,把走过来的女生看了一下,认出女生是何新成的小学同学周丽娟。有一年春天的清明节,金泉矿小学组织小学生到郊外踏春,要求小学生排成两排,一排是男生,一排是女生,男生和女生要手拉手往前走。王国慧问过何新成,跟他手拉手的是哪个同学?何新成说是周丽娟。王国慧因此记住了周丽娟的名字。何新成小学毕业前夕,学校组织小学生表演文艺节目,要求家长们都去观看。王国慧去看了,何新成参加表演的节目是男声小合唱,周丽娟参加表演的节目是印度脚铃舞。周丽娟跳得很好,赢得了掌声,王国慧对周丽娟留下了印象。何新成小学毕业时照的毕业照,挨在身边的女生也是周丽娟。何新成和周丽娟上小学时是同学,到了中学看来还是同学。成为中学生后,王国慧是第一次看到周丽娟。周丽娟长高了,脸蛋儿比以前饱满了,眼睛里有了羞怯之意,几乎像一个大姑娘了,她差点没认出周丽娟来。她说:我到矿务局办事儿,顺便过来看看你们的学校。怎么没看见何新成呢?

周丽娟说:何新成在教室里没出来。

他在教室里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让我帮您把何新成叫出来吗?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儿。

这时上课铃儿响起,周丽娟对王国慧摆摆手,说声阿姨拜拜,遂向教学楼走去。

虽说王国慧没看见何新成,压在她心上的一块石头还是落了地。从何新成的同学周丽娟的表情和口气可以判断出,何新成一切都好好的,什么不好的事儿都没出。何新成课间没出来活动,这很正常。她上中学时也是这样,有的同学爱动,有的同学爱静;有的同学爱活动,有的同学不爱活动;何新成的性格偏于内向,比较安静。梦真是一个坏东西,它总是让人害怕的时候多,让人高兴的时候少。

在回家的路上,王国慧看着街道两边的春树春花,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周丽娟的身影和面容,觉得这个女孩子发育挺快的,已显现出些许青春的丰采。凡有儿子的妈妈都有一个毛病,看见不错的女孩子,她们都会想到自己的儿子,并自然而然地把女孩子和自己的儿子联系起来。王国慧也未能免俗,她想,周丽娟生得挺有福相的,以后能成为她家的儿媳妇就好了。但她只想到一点点,就摇了摇头,否定似的微笑了一下。

27

一个家里只有“二人转”,总显得冷清一些。树叶黄、秋风凉时,王国慧抽空回了一趟老家,把娘接来了。

此前有一年过春节,王国慧一家三口已经回过一次何赵庄,也回过一次娘家王大庄。那次回老家,已经当上居委会副主任的王国慧着实把自己“武装”了一番。她身上穿的是紫红的呢子大衣,脖子里围的是用整只黄色貂皮做成的围脖,脚上穿的是深及小腿的漆黑高腰皮靴,完全配得上“衣锦还乡”这个词。婆家和娘家的人们看见她,无不对她刮目相看,并发出啧啧之赞。有人说她像电视上的人,有人说她像贵妇人,还有人说她穿得真抖,真的抖起来了。这些话王国慧爱听,或者说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王国慧回老家没见到何怀山,听说何怀山不再教书,也到外地打工去了。因打工没挣到什么钱,连过年都没回家。

王国慧也没见到老五何怀信的老婆李喜莲。李喜莲知道了老五在外头和本村的宋娇娥相好的事,趁宋娇娥回家,打到宋娇娥家门上,跟宋娇娥狠狠地骂了一架,大大地打了一架,以致两个女人的脸都被对方抓破了,头发扯掉的一缕一缕,几乎露出了头皮。李喜莲也不在家待了,她把两个孩子交给孩子的爷爷奶奶,把门一锁,也跟着老五到外地去了。老五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老五干什么,她也干什么。老五挣了钱,她马上把钱从老五腰里掏出来,绝不允许老五再拿钱去填宋娇娥那样的骚眼子。李喜莲的观点是,男人手里不能有闲钱,一有闲钱就容易烧包,自己裤裆里就容易蹿火苗子,就容易烧野女人裤裆里的密毛。男人手里没了钱,缺少烧包的资本,就会老实些。王国慧推了推李喜莲家上着铁锁的门,从门缝里往院子里看过,见院子里没了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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