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许接近女生

您认识周丽娟吗？

认识，周丽娟和何新成上小学时就在一个班，我对周丽娟印象还是不错的。

那您在家里是不是说过对周丽娟印象不错，让何新成听见了，对何新成的心理形成了影响呢？

这个绝对没有，在家里我连周丽娟半个字都没提过，这方面我是非常谨慎的。

周丽娟的学习成绩本来也不错，在班里处在中上游水平，如果他们的感情这样发展下去，继续升温，我看他们两个都够呛，能上到初中毕业就算不错。周丽娟的事我暂时还没有跟她的家长说，因为女孩子毕竟羞涩一些，感情也脆弱一些，在处理女孩子的情感问题时更要注意方法。您认识周丽娟的爸爸妈妈吗？

不认识。其实王国慧知道周丽娟的妈妈在金泉矿医院妇科当主任，周丽娟的爸爸在金泉矿医院当院长，但不知为何，她说不认识周丽娟的爸爸妈妈。

您打算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呢？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我还没有想好，等明天何新成回家我跟他谈谈再说。我给何新成确定的原则是，在上学期间绝对不允许谈恋爱。我处理这件事情的目标是，千方百计也要把他们分开。请邹老师也帮助我做做他们的工作。上到中学以后，学生对老师更信任一些，也更尊重一些，而对家长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逆反心理，好像他们什么都懂，家长什么都不懂，他们的文化和思想水平已远远超过了家长的水平。其实他们各方面还差得远，远没有成熟。

这一点请您放心，学校方面不会放弃应当承担的责任。我已经分别跟他们谈过心了，以后还会跟他们谈。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也会及时和您沟通。我完全赞同您所确定的原则和目标，只是希望你们不要粗暴行事，更不要对孩子动武。孩子上了中学，自尊心逐渐增强，很在意自己的尊严不受侵犯，你们如果对孩子动武，不但收不到好的效果，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王国慧表态说：这一点也请邹老师放心，我不会动何新成一指头。不但我自己不打他，也决不允许他爸爸打他。何新成小的时候我是打过他，现在我不会再打他了。打人是一种野蛮的行为，也是一种无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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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晚上，何新成回到家，王国慧在吃晚饭时做得像无事人一样，一句都没提何新成情感上的事。她在心里一再提醒自己：耐心，耐心，不要着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季节到了谷雨，春天已接近尾声。可天气忽热忽冷，一点都不稳定。前两天气温蹿升，像是一下子到了夏天。这天冷空气袭来，气温骤降，还下起了小雨。雨还是春雨，没有闪电，没有打雷，下得一点儿都不激烈。楼下的小花园里，先是杏花、桃花、丁香、海棠等谢幕了，后是牡丹、芍药、连翘、黄刺梅等谢幕了，纷纷告别一年一度的演出，拉上了绿色的帷幕。这些花儿从去年春天谢幕之后，它们就开始为来年的演出做准备，它们准备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又一个冬天，结果只演出一星期到十来天就结束了。它们的演出盛大是盛大，精彩是精彩，可惜时间太短了。接下来该轮到月季闪亮登场了，月季登场是晚一些，但它的特点是演出时间比较长，从春天到秋天，花园里都可以看到月季五颜六色的花朵。只是月季刚刚举起成簇的花苞，还没有开放，使人们对花儿的欣赏有些接续不上。王国慧相信，经过这场春雨一浇，一转眼工夫，月季花就会开得花团锦簇，目不暇接。

晚饭王国慧烙的是春韭菜盒子，烧的是新豌豆汤。这两样饭食都是何新成爱吃的。韭菜盒子还没有全部烙好，她就把已经烙好的韭菜盒子切开，端到客厅的饭桌上，对丈夫和儿子说：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吧。于是，她在厨房里烙盒子，丈夫和儿子就不客气地在客厅里开吃，一边吃盒子，还一边喝不热不凉、带豌豆的面汤。每烙熟一只盒子，她马上把盒子切开，端给丈夫和儿子吃。这像是一个流水线，她在流水线的上游烙盒子，儿子和丈夫在流水线的下游吃盒子。她刚把一只盒子烙熟，下游的两个男人很快就把盒子分吃完了。铁鏊子上剩下最后一只韭菜盒子时，这只盒子王国慧该留给自己吃了吧，她也很爱吃春韭菜盒子，闻到盒子的香气，她也垂涎欲滴。再说她站着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也该犒劳一下自己。可是，不，王国慧说的是：我刚才吃了半块馒头，不太饿，喝一口面汤就行了。我看你们吃得挺香的，把这一只盒子也吃了吧。她就是这样，凡是儿子和丈夫喜欢吃的东西，她都尽量紧着他们吃，自己宁可不吃，一口不尝。

相比之下，丈夫和儿子在这方面的表现就差一些。他们似乎还受着食欲的控制，一看见好吃的就有些管不住自己。不知道他们听见王国慧说的话没有，也不知道他们能否听出王国慧所说的不太饿是真是假，也许他们对王国慧在食物上的谦让也习惯了，反正连最后一只韭菜盒子他们都没有让给王国慧吃。

王国慧一共烙了九只盒子，如果按两个人平均，丈夫和儿子每人可以吃到四只半盒子。王国慧看到，儿子在吃最后半只盒子时，仍吃得很香。从儿子的饭量上判断，儿子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人的身体是第一位的，身体就是青山，有青山的存在，就不怕没柴烧。她说：我发现新成又长高了，而且越来越帅了，快变成一个帅小伙了。

何新成没有说话，他嘴里还是在吃盒子。他的嘴也像是一只盒子，盒子不是韭菜盒子，却是被韭菜盒子占住了。

王国慧又说：我儿子长这么帅，要是被别的女孩子看上怎么办呢？王国慧说着，特别注意观察何新成的脸色。

何新成脸上果然红了一下，但他仍没有说话。

丈夫说：看上怕什么，谁看上我儿子，就把谁娶回来给我们当儿媳妇就是了。

王国慧还没有说话，新成却瞪了何怀礼一眼说：瞎说！

王国慧完全赞成新成的态度和说法，她也说：真是胡说八道，新成正专心致志地学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何怀礼辩解说：是你先说的，我跟着说一句不行吗？

不行。我说的是笑话儿。

我说的也是笑话儿。

我看你连笑话儿都不会说，说笑话儿不是这样的说法儿。

我都说了几十年笑话了，还不知道笑话怎么说吗，可笑！

可笑的是你自己，你以为说笑话儿是那么容易的。你说说，你说过什么有质量的笑话儿，别人什么时候为你说的所谓笑话儿笑过？

你说你刚才说的是笑话儿，我们也没笑呀。

笑不笑在你自己。反正我说的笑话跟你说的话性质是不一样的。我说的笑话儿里面有担心的意思，你说的话是信口开河，是不负责任的，有可能会对新成形成误导。

得得得，何新成不耐烦地说：你们不要再争吵了，你们的争吵毫无意义，只会破坏家庭气氛。从小到大，我好像一直在听你们争吵，你们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一点儿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如何。何新成说罢，站起来到自己的卧室里去了，并关上了门。

客厅里的饭桌前只剩下王国慧和何怀礼，他们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面面相觑。他们意识到何新成这小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以前是他们吵何新成，现在何新成回过头来开始吵他们了。不只是吵他们，看样子何新成还有主导这个家庭的趋势，这可如何是好！面面相觑之后，两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