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精神出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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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师看出了王国慧的愤怒，他当然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说：对不起，我一会儿还要上课，我就不陪您了。说着就要离开。

王国慧说：你不能走，你要跟我说清楚，何新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这个问题何新成心里最清楚，您最好还是和何新成谈一谈。

何新成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跟他谈！你去把你们的校长找来，我要问问他，怎么把何新成变成了这样？我给学校送来的是健康的孩子，你们要还给我健康的孩子！

何新成说：妈妈别吵了，不怨夏老师，都怨我自己。

夏老师对何新成说：何新成，有什么想法跟你妈妈好好说说，我希望你尽快恢复正常状态，早日回到课堂学习。夏老师又对王国慧说：您找校长我不反对，我看还是您自己去找吧。

王国慧果然到标有校长办公室门签的房间找校长去了，她敲门，门紧闭，无人开门。她再敲，敲得声音更大些。这时从旁边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自称是校长助理，说校长到北京开会去了，有什么事儿跟他说吧。说罢，校长助理把王国慧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国慧刚说到何新成和何新成所在的班级，校长助理就说：何新成同学的情况我知道，他的班主任夏方明老师跟校长汇报过了。您现在知道何新成精神受挫的原因了吗？

不知道。

夏老师没跟您说吗？

没有。夏老师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这没什么神秘的。何新成追求他们班一个叫杨展平的女同学，杨展平拒绝了他的追求，他想不开，钻进了牛角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状态。

真是怕鬼就有鬼，王国慧担心何新成的情感出问题，结果还是情感上出了问题。在初中阶段，因何新成与周丽娟情感上闹了那么一出，何新成的学业差点半途而废。那一出好不容易成了过去时，何新成好不容易考上了重点高中，不料何新成重蹈覆辙，新的一出又闹开了。看样子，这一出比上一出闹得更厉害，更可怕。王国慧问：杨展平的情况怎么样呢？

杨展平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听说她一切照常，在班里仍很活跃。学校里反复强调，高中期间学生不许谈恋爱，发现谁谈恋爱就开除谁。尽管我们要求得很严格，有的同学还是管不住自己，被情感牵住了鼻子。说实话，我们对精神受到刺激的同学非常同情，但我们又爱莫能助。据我所知，类似何新成同学这样的情况，以前我们学校就出现过，以后还有可能会出现。有的是因为情感问题出现的心理变化，也有的是因为高考压力过大，精神上出现了抑郁。我们学校有一位女老师，她女儿在高考前得了抑郁症，后果非常惨重。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们的意见是，您把何新成同学领回去吧，抓紧时间带他去医院检查治疗，希望他能早日恢复健康。

何新成这样的情况，您认为应该去哪个医院诊治呢？王国慧问。

校长助理摇头说：隔行如隔山，去哪个医院我可不敢说，您还是找医务人员咨询一下吧。

何新成去医院诊治，他中断了学习，落下的功课怎么办呢？

学习和身体相比，身体应该放在第一位，身体好了，学习才会好。如果身体不允许，学习是谈不上的。我的意思您明白吧？

王国慧说不太明白。

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呢？您是不是担心何新成的身体恢复健康后不能再到我们学校学习呢？

王国慧点了点头，说是有点儿担心。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完全可以代表校长向您表态，我们学校的大门始终是对何新成同学敞开的，随时欢迎他回来继续学习。

33

夏老师和王国慧刚离开何新成的宿舍，何新成醒来后刚有了一点精神，他脑海里又浮现出杨展平的身影，杨展平仿佛在对他招手说：来吧帅哥儿，让我掐掐你吧！

杨展平说过，她在班里不负责学习，不负责体育，也不负责卫生，只负责掐尖儿。谁的学习好，谁长得帅，谁是班里的尖子，她就掐谁。杨展平如此自负，说话这样自信，她是有资格的，她的资格在于她的文艺范儿。她会拉小提琴，会跳舞，会唱歌，还会演小品，自己演一台节目都可以。在班里举行的联欢晚会上，最出风头、最吸引同学们目光的就是杨展平。杨展平宣称，将来她要报考北京的大学。她选定的大学有两个，一个是北京电影学院，一个是中央戏剧学院。而她所选的专业只有一个，那就是表演。同学们都知道了，杨展平将来的目标是当演员，当明星。

那么，谁是班里的尖子呢，谁是被杨展平掐的对象呢？好起哄的同学们推荐了何新成，觉得何新成比较符合杨展平所说的尖子的标准，可以把何新成推上前台，让杨展平掐一掐。有同学在杨展平和何新成之间编瞎话传话，女同学对杨展平说，何新成认为自己是班里的尖子，就看杨展平，敢不敢掐他。杨展平说，那有什么不敢的。不管她掐谁，谁都得老老实实，跟掐一枝狗尾巴草一样。男同学对何新成说，杨展平要掐你了，你要为哥们儿争口气，不要被人家一掐就是一股水儿。何新成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尖子，他说不要开玩笑。还有的男同学给何新成出主意，让何新成给杨展平写信，他可以把信传递给杨展平。何新成拒绝给杨展平写信，他说，我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一天上晚自习时，有同学在背地里策划，大家开始喊何新成与杨展平的名字，有人喊了一二三开始，同学们就大声喊起来：何新成、杨展平！杨展平、何新成！杨展平掐一个！何新成来一个！

杨展平怎么掐呢？草有尖儿，花有尖儿，何新成的尖儿在哪里呢？掐何新成怎么掐呢？是掐头发还是掐脖子呢？既然可爱的同学们一致同意她掐一掐何新成，她难免把何新成看了看。他发现何新成显得非常不好意思，脸红得像西红柿一样。她做得像在舞台上表演节目似的，将双手一下一下往下压。她这个动作是示意同学们安静，安静！等同学们安静下来，她说：我看何新成挺老实的，大家不要再逗他玩儿了。这样的场面杨展平像是见得多了，她自己的脸一点儿都不红，应付得镇定自若，游刃有余。

杨展平这样的表现，等于把皮球踢给了何新成，何新成该如何应对呢？相比之下，他的应对能力比杨展平差远了。他的学习也许比杨展平好一些，但在应对同学们起哄的事情上，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束手无策。在内心深处，他并不反对同学们把他推为班里的尖子生，也不反对同学们把他和杨展平往一块儿拉，这样可以推升他的价值，并使他心中涌起一股股类似幸福的情感。在男的和女的之间牵线当介绍人，大都是个人行为，也有集体行为。像同学们这样在班里大声喊他和杨展平的名字，所起的无疑是集体介绍的作用。这样的介绍方法，或许力量更大一些，反映了更多的民意，几乎带有投票和民主的力量，抵抗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何新成任何乐器都不会弹奏，他唱歌老是跑调儿，跳舞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也就是说，何新成的文艺细胞是匮乏的，舞台经验几乎等于零。在众目睽睽之下，杨展平敢于看他的反应，他却一点儿都不敢看杨展平。他低着眉，低着眼，心里怦怦乱跳，只能看自己的内心。如果说是杨展平把皮球踢给了何新成的话，何新成一脚都不敢踢，皮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