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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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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道他真的有儿子了吗?他自己曾是个儿子,现在仍是妈妈的儿子,自己作为儿子还没长大,怎么就有了儿子了呢,这事儿真有点儿逗。何新成笑了。

笑什么笑,傻样儿!你不是个高中生吗?你不是还要考大学吗?连给你儿子起个名字都不会起了!

王国慧听不得麻玉华当着她的面训斥何新成。当母亲的与儿子天然心连着心,麻玉华训斥何新成,在王国慧听来,跟训她是一样的,她难免不心疼。麻玉华当着她的面都敢训何新成,背地里不知把何新成训成什么样儿呢!如果当面的训有三分两分的话,背后的训恐怕就得有十分八分。王国慧尤其听不得麻玉华说到那个傻字,好像一说到这个字,就戳穿了事实真相似的,就揭了伤疤似的,就犯了忌讳似的。王国慧说:算了算了,如果你们没想好,奶奶给我的宝贝孙子起个名字吧,就叫生如何?生是生产的生,生活的生,也是新生的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王国慧这样说着,就从麻玉华怀里抱过小家伙,生生、生生、生生地叫起来。生生,让奶奶看看生生长得俊不俊?哎呀,生生长得真俊,比戏台上的文生都俊。

生生,让奶奶闻闻我的孙子香不香。王国慧把生生一只小手捂在自己鼻子上,捂在自己嘴上,闻了又亲,亲了又闻,说真香,奶奶的孙子真香!生生怎么香呢,真是个香不溜溜的小香人啊!

生生看我呢,生生小眼睛在看奶奶呢,生生知道他的名字叫生生了,生生识叫了。这个小生生,你的心可真灵啊!

生生不再使用传统的尿布,小屁股上包的是尿不湿。王国慧把几根手指探进尿不湿里摸了摸,摸摸生生尿了没有,把尿不湿尿湿了没有。说是尿不湿,尿多了还是湿。王国慧摸出来了,生生已经在尿不湿里撒了尿,尿不多,还没有形成尿包。但生生的小屁股这么娇嫩,尿湿到生生的屁股可不行。王国慧要给生生换上一个新的尿不湿。在换下旧的尿不湿时,王国慧顺便把生生的小鸡鸡又看了看,并摸了摸,再次确认生生是一个男孩儿,是一个孙子。

何新成却对自己的儿子喜欢不起来,他不但不喜欢,对儿子的出生,他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似的。他只喜欢干那事,也就是麻玉华说的那一条子事。干着干着,麻玉华的肚子怎么就大了呢?又干着干着,麻玉华怎么就生出了一个小人儿呢?有道是,只管耕耘,不问收获。何新成的干法和这种说法差不多可以对上号。比如他小时候下到河里在水边掏洞子,只是掏着玩的,并不指望能掏出一条鲇鱼,或一只螃蟹。可一旦从水洞里摸到一条鳝鱼,或一只蛤蟆,他会感到有些意外,并有些害怕,马上从水里跑出来。何新成有了儿子的感觉,仿佛就是这样的感觉。从“水里”跑到“岸上”的何新成,出于好奇,难免把儿子看一看。他越看,越觉得这个不速之客来得有些陌生,越找不到他和这个小人儿之间的联系。他甚至觉得,对儿子还不如对蛤蟆熟悉。他不喜欢儿子的一个明显表现,是没想到把儿子抱一抱。妈妈反复抱过了,爸爸也抱过了,麻玉华更是一天到晚把儿子抱在怀里,而他一点儿抱儿子的愿望都没有。他是说过,他愿意要女儿,不愿意要儿子。麻玉华生的是儿子,大概违背了他的意愿,所以他不想跟他是同一性别的儿子亲热。

直到从医院回到家里,麻玉华才对何新成说:你还没抱过你儿子呢,给,抱抱你儿子!

妻命不敢违,何新成这才接过儿子,托在手上。他以前从未抱过孩子,这是第一次抱孩子。他抱过被子,抱过麻玉华,那都不算是抱孩子。他不大会抱孩子,就那么两手平托着,像托着一块砖,或是一块煤。他抱孩子抱得不够体贴,跟孩子保持着一定距离。他没有跟孩子说话,没有喊儿子,没有喊生生,也没有自称是爸爸。他就那么对着儿子笑,他的笑像是不得已,有些莫名其妙。

生生突然就哭了起来,他第一声哭得有些长,把小脸都憋红了。他的哭不像是婴儿的啼哭,也不像公鸡打鸣儿头一声,而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在大哭的同时,他的两只脚在使劲弹蹬,两只小手也乱舞,像是在拳打脚踢。别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虽说没有思想,但他有感觉,而且很敏感。谁喜欢他,或者不喜欢他;谁跟他亲,或是跟他不亲,他都能感觉出来。生生大概感觉到了,这个大脸大眼的男人不是很喜欢他,并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神情有些异样,有些可怕,于是他就哭了。小孩子还没有语言能力,还不会说话,不会骂人,他的喜怒哀乐都是用哭声来表达,他用哭代替说话,他的哭在代表着他在骂人,同时表达着他的抗议。他仿佛在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妈妈!小孩子还不会打人,但他的手脚乱动,表示的是打人的意思。他仿佛在说:我踢你,我抽你!

何新成有些无可奈何,他对麻玉华说:他哭了。问:他怎么哭了?

麻玉华说:你说他怎么哭了?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

我没说不喜欢他呀!

你没说也是说了,他一看就能看出来。笨蛋,连个孩子都不会抱,把孩子给我吧!

何新成把孩子交给麻玉华,麻玉华端起一只奶,把奶头子往生生嘴里塞。麻玉华的两只奶子本来就大,生了孩子之后,由于奶水充盈,显得更大,更饱满,像两只水罐子,又像两个大甜瓜。而麻玉华的奶晕子是粉红色,奶头子是枣红色。街上有卖特大馒头的,馒头的顶端嵌着一颗红枣,与麻玉华哺乳期间的奶子颇为相似。当麻玉华把“红枣”塞进生生嘴里,就把生生的哭止住了。麻玉华说:看看,不哭了吧!

生生虽说不哭了,好像仍很委屈,不时地抽噎一下。

何新成说:那是的,因为你有奶,我没奶。有奶便是娘嘛!我要是有奶,我也能把他的嘴堵住,不让他哭。

光是因为有奶没奶的事吗?

那还因为什么?

因为你老跟他争。

何新成跟生生争了吗?他跟生生争什么了?何新成像是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跟生生争了。他们争的是一个人,是同一个人,这个人是麻玉华。生生嘴里吃着一只奶,他的一只小手捂在另一只奶子的奶头子上,把另一只奶也拦霸住了。何新成大概想搞点儿平均主义,也是逗一逗生生的意思,就把生生捂着奶的手拿开了。

生生不干,何新成刚把他的手拿开,他的手很快就又捂在奶子上。生生的嘴像是长了眼睛,找奶子总是找得很准确。他的手也像是长了眼睛,捂起奶子来也准确无误。他不仅重新捂住了奶头子,还翻着小眼儿看着何新成,仿佛在说:奶是我的,你动我的奶干什么!

麻玉华说:看看,你又在跟生生争怀。

何新成说:我没跟他争,我逗他玩儿呢!

你嘴上不说跟生生争,心里还是想跟生生争。我还不知道你,你急得跟狗不得过河一样。我再跟你说一遍,在我坐月子期间,一个月内你别打算动我,再急你也得忍着。

在生孩子之前,麻玉华就曾对他宣布过禁令,在一个月内,不许他动麻玉华。他原以为待孩子生下来后,禁令就会解除。可生下孩子后,新的禁令又来了,又是一个月不能动麻玉华。一个月再加一个月,就是两个月,两个月乘以三十,就是六十天。对于热衷于那一条子事的何新成来说,六十天太长了,到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把他憋炸了壶怎么办!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麻玉华怀孩子闹的。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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